在外堂已經等候了一段時間的韋恭祿終于得到接見,心情自然也是難免激動,在見到前往接引的桑姆后,便忍不住深深的打量了一番并嘆息道:“唐國水土看來較之國中卻是更加的宜人養生,幾年不見,桑姆較之舊年更加的容光煥發,仿佛回到了青春時。不知公主殿下是否也想往年那樣風采照人?”
被曾經認識的國中后生如此夸獎,桑姆也是忍不住笑了一笑,但旋即便板起臉來說道:“入唐以來,沒有了國中那些邪情的逼迫,我們主仆當然舒適得很。但在與殿下見面之前,還要警告韋氏的男子,唐家禮道端莊,殿下又將入宮侍奉圣人,絕不可以再用國中舊年的禮俗去唐突,哪怕是迎面夸獎,也要恭受禮規!”
韋恭祿聽到這話,一張毛臉又顯得糾結失落起來,長嘆一聲道:“際遇的變遷真是傷人,無論舊年在國中,還是如今在唐土,我對公主殿下始終存有敬慕之情。可是到如今,我連夸獎美貌的資格都沒有了嗎?”
“確是沒有了,往年在國中你韋氏強大,殿下尚且不肯敷衍笑對,到如今已經不是被你們大族欺侮的年代,肯見上一面已經是對故國人事的關照。從以前到如今,本也沒有半分的情緣,見面問好寒暄,講一講國中風俗的變遷。除了這些之外,別的言語都是失禮!”
桑姆作為葉阿黎的親信,常年追隨,對于國中這些大族成員們自然也沒有什么好感,所以仍是板著臉回答道。
“我明白、明白了!公主殿下能夠在天外遠國過得舒心,我也著實為她感到高興,肯再見我一面已經讓我激動,絕不會在喜慶之日害了這一份好心情。”
韋恭祿聞言后便連連點頭表示說道,并舉手示意桑姆先行。
王邸中堂里,葉阿黎端坐在席,兩側仆員侍立,側堂還有官屬等待命令。當韋恭祿舉步邁入堂中后,便急不可耐的實現一番搜尋,最終落在了堂中那道倩影身上,整個人都凝立不動,維持了好一會兒有些失態的木然。
“韋家的小子,我記得你!這樣怒目望人,是在挑釁我嗎?”
葉阿黎自被韋恭祿那灼熱眼神盯得有些不自在,頓時拉下臉色、敲案冷哼說道。
“不、不,怎么會……公主殿下音聲如昨,久別再見,讓我回想故事,那時殿下還居鹿苑……”
聽到這冷清如同往年的聲調,韋恭祿才從發呆中清醒過來,忙不迭以吐蕃禮節作見,同時忍不住開口說道:“公主殿下能得時光的眷顧,而我卻已經不是往昔那個少年,難得殿下還能記得起我……”
“記得起,當然記得起。往年你們幾家小子常在我鹿苑外跑馬,擾人安寧,其他幾家都被我的衛士追截教訓過,唯獨你是溜得最快。有一年為了攔截下你,我還特意著人打制了一張牛角大弓,打算著你若再來再逃,索性便一箭射殺!”
葉阿黎那時自然厭急了這些在鹿苑外耀武揚威的國中紈绔們,不過現在回想起來,也算是一個不失樂趣的回憶,講起往年這些恨極的殺計,心情和語氣也都不失輕松。
韋恭祿聽到這話后,自是滿頭黑線、不無后怕,葉阿黎的敢作敢當、他是深有領教,并覺得這話是在恐嚇,想想當年自己沒有被在鹿苑外射殺,也實在是運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