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時候,欽陵便已經打算要對黃河九曲下手,以接回兒子為名義、派遣了數千名胡部扈從穿過大非川,靠近莫離驛,準備以這些兵力于大非川東側對海東的唐軍進行阻撓,自己則率部從渴波谷對黃河九曲發動進攻。
結果卻沒想到,負責交割欽陵之子的郭元振直接策反了已經欺近莫離驛的胡部人馬,本來用作阻撓對方行動的兵力反倒成了對手的爪牙,欽陵也因此不得不暫時放棄對黃河九曲的進攻。
這一次機會錯過之后,大唐便著力發展邊貿,通過貿易與邊境諸胡進行利益交換,這對那些實力偏弱的胡部而言無疑是一個更加有好的方式。相對而言,噶爾家那種威懾有余而恩義不足的統御手段便越發的讓人反感。
噶爾家父子前后統治青海達幾十年之久,威望基礎自然是有的,但也并不意味著這些胡部們就會對他們完全的忠誠不悖。而在斷絕了來自國中的人事援助后,青海當地的胡部人馬已經成了噶爾家最主要的力量組成部分。當這一部分力量逐漸變得不可控,噶爾家自然也就逐漸喪失了挑起戰爭的主動權。
當噶爾家對青海區域局勢的影響力越來越薄弱,那大唐的影響力自然也就越來越強大,隴右官員們的喜惡如何,自然也就直接影響到了他們各自的處境前程。
郭元振如今官居鄯州長史,而鄯州都督則由河源督軍使夫蒙令卿掛銜兼領、但并不負責具體州務,郭元振便是鄯州此境最高行政長官,在隴右官場上自然也是排得上號的人物,因此隴邊諸胡也都是爭相獻媚。
郭元振自不是什么克己守禮、清心寡欲之人,不過早年在通泉縣胡作非為的做派也不敢再復為。那時候劣跡斑斑,還有一部分久不得志而自暴自棄的緣故,可如今得圣人賞識重用,若再那么做的話,不只是拿自己的前程開玩笑,更是視國務為兒戲。
所以如今的郭元振待人處事也都收起了往年那種嬉笑無狀的模樣,開始注重起了官威儀態,平日里不茍言笑,對于諸胡酋們所賄獻的財貨之物也都不作濫取。如果說還有一點故態殘留,那就是在**上不甚檢點。
“人之大欲,食色而已。朝廷賜給俸祿,飲食恒有不匱,不需別處拿取。然色意須當伸張,則就需要自己勤勞訪問。”
對于自己這一點寡人之疾,郭元振也并不諱言,放在旁人身上略顯齷齪的一點愛好,反而因為他的坦白直言顯得無傷大雅。
而憑他今時在隴右的權勢地位,自然也不需要親自去尋芳采花,自有周邊胡酋們爭相奉獻。畢竟講到財貨珍寶,他們自己也緊巴巴的,可若是女色,都是自家產的,倒也并不讓人心疼,哪怕不用來結好權貴,各自部眾們也都生產的很愉快。
在這方面,郭元振倒也并不濫收,江河湖海、各取一勺,可謂是色亦有道,以至于鄯州官屬們長作戲言,道是郭長史帷幄之內便是一幅營邊治夷的圖卷。
隴邊羈縻州府合有百數出頭,而郭元振室內侍婢胡姬們也略當此數,如果哪一胡部無列其中,那就要審視一下自己是不是已經離倒霉不遠了?
一點花名,無傷大雅,好事者熱傳而已。郭元振在事隴邊,主業當然不是集郵采花,風情嘗盡的同時,對于隴邊胡情的了解也是越發深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