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聯想過去這段時間海西伏俟城中全無作為,甚至就連他們木卯部在噶爾家眼皮底下搞得這些小動作,大論欽陵都視而不見,不免更加佐證了這一猜想。
于是這女子自然得出一個結論,想要在青海這一輪的大戰風波中活下去并且活得滋潤,自然只能依靠眼前的這位大唐實權人物!
眼見郭元振露出若有所思的神情、不再繼續驅趕她,這女子便趁熱打鐵,抬手整理了一下略顯凌亂的髻發,蒼白的臉上擠出幾分笑容,竟也顯露出幾分楚楚可憐的嫵媚,匍匐在地向前爬行幾丈,繼續說道:“妾蒲柳之質,不敢自獻為侍。但府君活我,恩逾父母,不可不報。妾于部中,并非全無根腳,若府君肯借勢幾分,則能圖更大,招引所部向義之眾投獻府君,為部曲、為奴役,既能回報府君活我的恩惠,也能賜給這些部眾一條活路……”
“看來我還是小覷了你啊!能生出這樣的一番謀計,豈可作庸俗胡女待之!來人,設席給座!”
郭元振聽到這里,臉色再次變得緩和起來,待這女子在帳內席中坐定,才又笑語說道:“你能清白自守,歸義自強,實在難得。郭某雖好色藝,但卻并非全無底線,娘子如此貞操可贊,豈可帷私褻玩?獻侍之言,不必再說,但你若果真表里純粹,我自當具表圣上,告羌土有此蘭芷可賞。
唐家重英士,不拘唐蕃亦或雌雄,西康女王故事,娘子想有所聞。木卯一部得失與否,難入圣人眼略,但若能訪此忠節巾幗為此諸方豪酋表率,圣人亦必天顏歡悅。”
那女子聽到郭元振這一番回答,更是狂喜不已,直在席中又翻身跪倒,叩拜顫聲道:“西康女王命格尊貴,恩選天妃,妾豈敢妄作攀比!但此一番事唐忠唐的誠心,絕沒有半分輕折!若賤名有幸能達天聽,則至尊之下,府君永世為我柳部再造恩人!”
見引誘鋪墊得差不多了,郭元振便抬手示意將這已經滿懷美好幻想的女子引出帳去、優加禮待,而自己則伏案將相關事則整理成文,同莫離驛軍情一并向后方的鄯州大本營快馬送回。
很快時間又過去了五天,來自鄯州的最新敕令也抵達莫離驛營中,圣人批準了郭元振針對木卯部的計劃。
有了圣人的批準,郭元振再無遲疑,即刻著員將那木卯部女子柳青召來,后續事則稍作交代,又請郭知運分出一千名游弈精銳,護送一干人等往木卯部族地而去。
當得知唐國使者再次返回且隊伍規模較之前次更大了幾倍,木卯部酋長也是大喜過望,再次率眾出營,視線與自家女兒對了一對,待見女兒同樣眼神晶亮、振奮不已的樣子,不免更加的笑逐顏開,下令營門大開,將唐使全都迎至酋長大帳附近,并讓族中重要人物盡數集聚于此,共同見證木卯部投唐獲封的歷史性時刻。
唐軍這一路使者仍以李祎為主,至于一同離開莫離驛的郭元振則早在半途就已經分別,去往別處進行相關準備以配合行事。
木卯部重要人物們齊聚一堂、款待唐使,而這一次跟隨唐使同來同往、立了大功的族女阿青,則趁著宴席籌備之際返回私帳沐浴更衣,并抓緊時間見了幾人,當其再次返回的時候,酋長大帳中宴會氣氛早已經高漲起來。
“我家愛女來啦!快、快到為父這里坐下,與我同向貴人祝酒。你此番為使獻忠的事跡,貴人已經頗作講述,你真是我家、是我全族的大功臣!”
木卯部首領見到自家女兒行入帳中,自席中站起身來,一路蹈舞著迎上去,頗有幾分喜樂忘形的恣意。
“阿耶你失言了,如今既是唐臣,又怎么能輕作僭語,我即便有功,那也是唐家朝廷的功臣,怎么能作門戶之內的私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