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聽完李學士的應制詩作后,殿內又響起一片稱頌聲,只覺得今日接連目睹兩首詠月佳作的誕生,確是不虛此行。
圣人問月詩以“今人不見古時月,今月曾經照古人”突破了時間的限制,而李學士唱應的望月詩,則以“海上生明月,天涯共此時”突破了距離的限制。
或是出于勢位的緣故,群眾覺得圣人詩作情懷更加雄闊,但也不得不承認,諸應制詩作中,唯有李學士所作最有唱應的趣味。
李潼嘴角含笑,聽著眾人對這兩首詩的賞鑒評論,心中自然洋溢著滿滿的惡趣味。
隨著時間的流逝,越來越多后世耳熟能詳的大唐人物紛紛入世,也讓他心里生出幾分時不我待的感觸,再不抄就他媽沒機會了!所以大號小號一起用功。
兩首佳作也激起賓客們的趣致,索性便召來樂人并諸樂器,直在席中便要排律定調,以供傳唱。
外苑如今也是長安最為熱鬧繁榮的區域之一,眾多達官貴人在此周遭設置邸業。圣人今夜于此設宴,雖然并非諸家盡會,但也不乏貴胄人家安排家人在命婦院外流連觀望。
當悠揚的歌樂聲再次響起時,圣人與李學士這對君臣唱應的詠月新詩便也借由這些人的口耳相傳,快速向外流傳開來。
僅僅只用了幾個時辰,外苑諸街巷宅業間便不乏時流開始學唱詠月新調。
在外苑邊沿,靠近龍首渠的地區,有一排客邸建筑。張九齡在參加過釋奠禮后,雖然與王方慶的偶遇讓眾貢士們不再排斥他,甚至講經完畢后還有人主動邀請他聚會。
但想到來日還要前往王方慶邸中拜會,屆時少不了會有學識的考核,因此張九齡便回拒好意,返回館邸用功。
他是被廣州市舶司專車送入京中,入京后便直接入住靠近大內皇苑的外苑館邸中。挑燈夜讀許久,自覺頭眼都有些昏沉,眼下并無睡意,索性便在館邸園中踱步散心。
正閑走之際,有歌樂聲從院子外傳來,張九齡側耳傾聽,只聽到杳杳歌聲“情人怨遙夜,竟夕起相思……”
歌聲自有些生澀、斷斷續續,但張九齡卻聽得入神,直將全詩都默記下來,口中低誦幾遍,眼神中漸漸流露出欽佩之色:“長安不愧是人杰地靈的天下首暨,此夜斯時,竟有才流能夠直歌我思,感懷肺腑……”
離家幾千里,人事皆陌生,特別白天里的各種遭遇,更讓張九齡心生對家鄉人事的愁思。月夜踱步于中庭,了無睡意,心中也有幾分詩歌遣懷的想法。
只是沒等到他擬定章句,這一首望月詩竟然直將他所有的情緒感受都歌唱出來,自然讓他倍感驚喜,心里充滿了對那詩作者的崇敬,直接便往館驛外沖去,想要打聽下何人著作此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