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豪客明顯是輸紅了眼,根本不理會權楚臨良言規勸,仍在強硬叫囂。
眼見對方如此頑固,權楚臨也是冷笑連連,于是又拿起百緡的籌碼笑語道:“便讓你瞧一瞧什么叫作邪難勝正!”
但這時候,賭場中卻響起了一片的噓聲:“這外鄉人雖然可厭,做事卻大有氣派。人以萬緡邀戰,郎君也不可過于吝嗇,弱了京畿時流的聲勢啊!”
人在得意時總難免些許忘形失守,再加上身邊祚榮等人也在助勢鼓噪:“郎君運勢強盛、頻頻奪彩,如今更滿場助陣,憑此人勢也壓垮了他!”
“那便應下此注!”
權楚臨這會兒便也大笑說道,只是當場所管事入內點數籌碼時,卻發現籌碼仍然不足。權楚臨雖然落注頻中,但卻過于保守,每場不過得中幾百緡,眼下一堆籌碼看著醒目,卻不過七千緡出頭。
“可惜可惜,大好的運勢,竟然就這樣浪費了!但凡手指寬松一些,難得如此豪客助陣,還不能豪取萬數?”
聽到旁觀人眾的惋惜聲,權楚臨心中也是頗感懊惱,此時又被群眾聲言架的有些下不來臺,索性將牙一咬,抬手將管事招至近前低聲道:“此日閑游至此,隨身無攜重財。但我在京中也并非沒有來歷,事后家人再來補數。”
繼而他便將自家身世住址略作交代,那管事聽完后頓時肅然起敬,叉手弓腰的說道:“郎君若早將名號道來,哪會有閑人敢入前騷擾啊……”
被人如此尊重,權楚臨也是頗感得意,只是矜持的擺擺手道:“非此厭貨頻作糾纏,我等觀戲盡興則可。門風嚴謹,終究不好在此意氣喧鬧。若是無疑,且先補足落注罷。”
因需賭場先作籌碼墊付,管事告罪一聲,匆匆退出請示,片刻后便紅光滿面的返回說道:“得知郎君名號,東主斥我豈可兩千緡寡少錢數羞辱,愿意添注到兩萬緡。那外鄉豪客柜上還押萬緡,憑此一注可以直將清囊!”
“狗才,難道我不是你家常客貴賓?憑何我入此中可支不過五百緡、還要留筆立據的押信,換了人來便連萬緡都可豪支?”
一邊的祚榮聽到這里頓時一臉不悅的抱怨道,而那管事只是一臉局促的搓手低笑,并不回答。
權楚臨聽到這話后,不免更覺虛榮心得到了極大滿足,并覺得祚榮這番責怪沒有道理,憑勢位、憑家世,你哪一點可以同我比較?
他這會兒正懊惱剛才過于保守,聽到那外鄉豪客還有余財、而這賭場又這么給自己面子,便打算將錯過的運氣一把追回,于是便大笑道:“那么,便超度他一程!”
雖然心中滿是輕狂,但事涉幾萬緡的豪賭,權楚臨也不敢等閑視之,再次前往雞籠細細挑選將要上場的斗雞,對每一只斗雞都認真的打量觀察,簡直比新婚洞房還要觀摩得更加認真。
趁著他認真挑選斗雞的時候,祚榮悄悄離場,來到賭場內里的密室中,望著等候在此的王守一笑語道:“唯賭可見人性,只憑此番加碼,可知此獠必定入彀!”
王守一聞言后也大笑起來,拍拍祚榮肩膀笑語道:“那么我便先行一步,去南曲館中選好宴場,等待兄等引客赴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