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來是這樣,我說……那些畫瞧著筆法怎么這么眼熟,原來與我一樣,都是您教的。”杜十娘大概知道七姨說的是誰了。
她家里的床頭就掛著一幅吧。
連方之南都見過的人,想來也就是近十幾年的事情,七姨有一大把的時間,卻什么都沒有做,看起來就是一般的交情,是她想岔了,根本就算不得是憧憬。
“不過,您也是很沒出息,既然喜歡,怎么就沒有跟著人家一起走?”杜十娘瞇著眼睛。
“你說什么東西呢。”七姨輕輕敲了一下杜十娘的腦袋:“丹青也并非全是我教的,她找我的時候已經有了底子。”
七姨說著,語氣一頓。
那人是怎么稱呼的?九姑娘還是海棠?
幾種叫法都聽人喚過。
說起來,從她十多歲的時候,到最后知道消息、大概十七八年前,那姐姐陸陸續續的總是出現在春風城和淮沁,就好像一直沒有離開似得,也不知道是哪家的人。
說不得又是哪個仙門吧。
一個是九姑娘,一個是七姑娘。
杜這個字,也有棠梨的意思,所以七姨覺得世界上有些巧合就真的很有意思。
“所以,我其實不甚厭惡仙門。”七姨抓住了杜十娘的領子,將她整個人拽的低了一些:“七姑娘和你修煉有成是什么樣子,我還是很好奇的。”
“按照說書先生的話,修煉的應當是什么魅功吧。”杜十娘啐了一聲,旋即不想理會七姨這個話題,話鋒一轉:“整日纏著先生的嚴姑娘,您怎么看?”
嚴天心?
七姨嘴角微微一抽。
師承怎么也說是她的父親,杜十娘詢問她這個做女兒的怎么看其他人追自己的父親?
“怎么看?我認為她挺好看的,老東西該是配不上那個姑娘的。”七姨想了想,便覺得自己心里其實沒有什么太大的波動,所謂的覺得師承背叛她娘親的想法更是一丁點都沒有。
杜十娘看著七姨的面容,微微一怔后就明白了。
七姨就沒有將師先生當做父親看過,自然不會有什么復雜的情緒。
在七姨的記憶中,父親這種存在就是一個可有可無的名詞……
任重而道遠,大概就是這個意思吧。
“不是說石丫頭嗎?怎么話題轉我這兒來了?”七姨平靜的看向杜十娘。
“是您先提過去的。”杜十娘伸了一個懶腰,旋即眼睛瞇起了一些:“我還是覺得,四閑和淮竹姑娘更加的合適。”
七姨指了一下石閑離開的方向,緩緩說道:“這種話,你等著她會因為淮竹姑娘而落跑的時候再說。”
“也是。”杜十娘嘆氣,隨后眨眨眼:“七姨,你說,我給四閑使藥,然后把她送到淮竹姑娘那兒……怎么樣?”
“又來?你舍得?”七姨反問。
“這有什么舍不得的。”
……
……
此時,牽著纖阿的手在走廊上一頓狂奔的石閑完全不知道,她所害怕的事情在杜十娘和七姨眼里完全無所遁形,人家都能猜到她在害怕什么,而且根本就不在意。
杜十娘不在意,但是石閑卻在意,于她而言,哪怕杜十娘因為紅吟受傷的事情而真心的、惱怒的只罵她一句,她也會翻來覆去、半個多月睡不好覺。
石閑腳步匆匆,月光映在她的側臉上,瞧著讓人心悸。
“……”纖阿此時被石閑抓著手腕,跟著石閑一路小跑,白裙搖曳,額前起了幾絲水漬。
纖阿怔怔的看著前面那提著貓腦袋、奪路狂奔的姑娘。
她上一次被人牽著手一路跑是什么時候的事情?
她踉踉蹌蹌的跟著石閑,記憶卻早已陷入了昔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