媽媽勉強笑了笑,語氣酸酸的,“知女莫若母,孩子,你是我心頭掉下來的一塊肉。你有沒有事情,我能不知道嗎?”
我一聲不敢吭。
媽媽接著說“你這幾天做菜的時候好幾次忘了放鹽,我們都沒有說。我們和你說話的時候,你反應魯鈍,這像沒事嗎?孩子,你有什么事就和媽媽說,就是天塌下來,還有媽媽給你頂著呢!”
一句“天塌下來還有媽媽給你頂著”讓我鼻子一酸。我看著媽媽,媽媽半頭白發,滿臉慈祥地看著我,月光下眼中泛著瑩瑩的光芒。我再也忍不住了,連日來仿佛一切無所謂,又明顯心神不寧的我,猛地抱住媽媽放聲大哭了起來。
我真的不知道我具體為什么要哭,我只是想哭。不知道是為趙小谷,還是為我自己,或是為了別的什么。我只知道這哭沒有一個確切的理由,我只是想哭,悲從心起的想哭。
我是已過而立的人了,在媽媽面前卻還是個孩子。人再大,在父母那,你都會是個無助的孩子。父母雖然老了,佝僂了,但是他們給你的愛的天空永遠是無所不能包容的。
現在的我,就是個孩子,一個滿身傷痕的孩子。
我哭得無所顧忌,我哭得肆無忌憚,院子顯得更寧靜了,墻角葡萄架上的葉子輕輕的沙沙的響。
媽媽沒有勸慰我,她只是抱著我,溫暖的手掌撫摸著我的背,我的早就不再烏黑的頭發。
不知多久,我哭完了,心情好了許多。
就像秋天,雖然氣爽,但那朵朵飄浮的白云有時總會擾得你心煩。天空就像個大瓶子,當你哭完了,就像擠出了那飛來飛去的白云,連帶著也趕走了溫濕的潮氣,整個人的心胸開闊起來,像是突然間到了早春,天空無云也無風,只有和煦的陽光照在淺綠的草芽上,讓人感到的只是滿世界的清新。
我把趙小谷的事情說了。
媽媽只是有點意外,卻并不吃驚。她知道趙小谷是個多事的人,在她看來夫妻間若沒有磕絆,那還做什么夫妻?所以當她聽說我要和趙小谷離婚的時候,她反倒是睜大了雙眼。
不知道什么時候,弟弟和妹妹也都起來了,他們默默地站在媽媽的身后。
媽媽并不贊同我的想法,更不贊同別人對趙小谷的論斷。她說“小巧啊,趙小谷是個剛烈的人,他為了你剁手指的事,你還記得吧?而且不是剁一次,是剁了三次。”
我也覺得事情似乎有點不對。
“剁指一方面說明他暴躁,有亡命徒的個性,但另一方面也說明了他是個在乎自己尊嚴的人,他看中自己在別人心目中的地位,他要強的很。你想這樣的人會自摑耳光,做出那般下作的事嗎?他八成是受了冤枉的。這時,你要給他鼓勵,幫他澄清,而不是棄他而去啊。”媽媽語重心長的話讓我動搖了。
弟弟妹妹們見識過趙小谷對我暴躁,也感受過趙小谷對父親孝順。他們也一致同意媽媽的意見。弟弟妹妹們也二十多歲了,我看著他們,感覺到我犯了個天大的錯誤。不行,明天我一定要回村里打聽下,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