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稍顯穩重的侍應生走上前,抓住小悅的手翻過手心朝上,兩只手掌上晶瑩瑩的一片,滿是大大的水泡,而在大拇指和另幾個手指的前半截已是血肉模糊。
小悅“呀”地哼了一聲,好疼。
剛剛端上飯桌的大碗酸菜魚,還正以接近一百度的高溫冒著熱氣,就被小悅捧著碗肚子猛地端跑了。
小悅一來是跑得快,緊張,二來是一心想成功搶走魚湯滿足肖伯最后的愿望,所以剛才居然一直沒有覺得疼。
這時小悅不哭了,她咧著嘴正輕輕地往手上吹氣。侍應生們看到這個,都落淚了。
是啊,對那些四處奔波的侍應生而言,自己在家鄉的親妹妹們,也無緣一碗香香的魚湯,或許她們正日思夜想地等著哥哥端來一碗魚肉湯。
他們從小悅的身上看到了自己妹妹的身影。
“經理,別懲罰她了。她不是自己吃。”那個侍應生的聲音哽咽。
“這,這怎么行”胖經理還有些惱火。
“小妹妹,小弟弟,跟著哥哥來”那個侍應生牽著小悅的手腕,不再答理經理,徑自離開。
他帶著小悅姐弟回店后,老板接到電話聽說店里有人搶東西,急急地趕了過來。
侍應生把情況大概說了一下,還把小悅的手舉高一點,讓老板看看。
如今面大臉闊的老板早年也是白手起家,他知道小悅為了能給一個討飯時認識的爺爺討要一口魚湯,竟至燙傷了手還渾然不覺,淚水就象斷了線的珠子一樣滾了下來。
圍觀的客人聽了也唏噓不已,他們紛紛勸老板算了。顧客里還有幾個外國友人在,他們互相詢問著“whatiswrong,thatgirl?”(那女孩怎么了?)
老板本就動了惻隱之心,再加上還有幾個老外圍觀,他就好事做到底,吩咐廚師長再做兩份酸菜魚,一份給剛才受驚的情侶,一份讓那個侍應生帶著小悅去送給那位垂死的死人。
小悅在飯店里簡易地包扎了一下手,就忙帶著侍應生趕回去。
當他們到橋洞時,看見只有大昌一個人在。大昌說:“剛剛幾分鐘前,一輛人民醫院的救護車拉著肖伯走了,水生先跟著去照料,我在這等你們。”
(十九)
大昌帶著大家趕到醫院時,水生正神情戚戚地站在醫院門口,他看見大家就迎了上來:“肖伯死了。”
當小悅帶著小航出去找魚湯時,與肖伯感情更為深厚的水生大昌忍不住大哭了起來。
他們的哭聲驚動了一對散步的中年人。中年人就著運河兩邊的亮光在橋墩處發現了一個垂死的老人,一個躺著一動不動的小孩還有兩個哭哭啼啼的半大小子。
中年人看到這個情況后,當即打了120。
江澄市的120醫療服務態度還是不錯的,他們七拐八拐地終于找到了肖伯棲身的橋洞,然后把肖伯以最快的速度運往醫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