桑桑在床的另一頭緊緊裹著棉被,看了一眼上樓的羅毅,好奇的對寧缺問道:“如果這叫偽造犯罪現場,那為什么不直接偽造成馬上風?”
寧缺驚訝問道:“你知道馬上風是什么?”
“不知道,小時候聽你講故事講過。”
“我講過這種故事?好吧,也許我忘了。”
“如果御史大人是在青樓里得了馬上風,那位夫人怎么可能不繼續鬧下去?朝廷怎么可能不查?一旦驚動了刑部那些真正的斷案高手,我可沒太大信心。”
“所以我們最重要的目的,是讓長安府相信這是一次交通意外——只有交通意外才不會驚動朝廷——但更要的是,這個結論最容易讓長安府逼御史府閉嘴。”
桑桑安靜了很長時間,然后低聲羞怯說道:“很復雜,我聽不太懂,少爺你想的事情可真多。”
“所以你老不想事兒?”寧缺拿出簡大家對付自己的作派,恨鐵不成鋼道:“老不想事兒會越來越笨的。”
桑桑很坦然地回答道:“丫頭嘛,笨點兒也應該,人不都說笨丫頭笨丫頭?”
寧缺無語,沉默片刻后關心問道:“今兒兩頭送信累不累?張府那邊有沒有人瞧見你?”
“沒事兒。”桑桑應道。
夜深人靜,寧缺躺在床上睜著眼睛看著天花板,很自然地想到,如果小黑子現在還活著,自然不需要桑桑冒險給張府傳信。
關于今天這場刺殺,值得總結的東西并不多,準備了這么些天,要干凈利落殺死一個沒有護衛的老文官是很簡單的事情,當銹釘插入張貽琦頭骨后,那個人就已經死了,絕對不可能留下對自己不利的東西,后面那些手段只是附加動作,就如他向桑桑解釋的那樣,御史死于交通事故總比死在妓女床上更符合朝廷的預期。
床那頭桑桑的小臉上也滿是笑容,她知道他今天心情肯定特別好,所以她決定等少爺把所有仇人包括那位夏侯將軍全部殺死之后,再把自己藏在床底下的那個盒子拿出來給他看,相信那時他再看到那張紙時的感覺肯定和現在不一樣。
那個盒子里藏著寧缺這幾年來隨意丟棄、但在桑桑眼中非常不錯的一些字紙,而其中最新的一張正是卓爾死的那夜寧缺寫的喪亂貼,寧缺以為那張紙早就已經混著垃圾扔掉,哪里想到自己的小侍女偷偷藏了起來。
又安靜了很長時間,寧缺忽然嘆息了一聲,帶著些許遺憾說道:“昨兒夜里聽你寫的那首詩倒也沒覺著不妥,可今兒當著那家伙面念出來時,總感覺哪里有些不對,嗯,仔細琢磨感覺有些傻氣。”
這說的自然是那首“我從哪里,要取你的命”,單調的重復,刻意地加深,粗拙愚笨的字詞,實在是連打油詩都不如,只是這主仆二人很明顯缺乏文學方面的才華,在擬定復仇范兒的那夜,竟都覺得還不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