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往左帳王庭運送糧草的隊伍,有燕騎護送,還需騾馬運糧,所以除了好些車糧食之外,還帶著很多干草供騾馬食用。
糧車卸廂板組成圓形車陣,那些裝草的布袋,全部被集中的廂板之下,一方面用來加固工事,另一方面也可以起到減緩箭矢傷害的作用。
聽到笛聲,墨池苑弟子們來到這些草袋之前,用劍將其挑至車陣外的空中,此時恰好一波最密集的馬賊再次攻來。
不知道是墨池苑弟子們秀劍劍氣內蘊的關系,還是別的什么原因,十余袋干草飛至空中,布袋忽然迸裂開來,嘶嘶響聲中四分五裂,袋子里的干草更像是被人狠狠擊了一拳,以極快的速度向四周散開,仿佛一場草雨。
就在干草袋迸裂四散的同時,一股極端干燥的味道籠罩了整個營地,每袋干草形成的一片草雨間,隱見一道火星幽幽亮起,然后瞬間……讓整個天空都燃燒起來。
草雨變成了火雨,自天空飄落,掩去了東方朝陽的光芒,把整個營地外圍都變成了一片火海,被詭異一幕弄的失魂落魄的馬賊們,根本來不及反應,便被火海吞沒,變成將要溺斃,將要燒死的可憐人。
營地里的民夫軍卒們,也被這一幕震驚的目瞪口呆,他們拿著各式各樣的兵器,看著近在咫尺,卻沒有一片飛進車陣里的火海,仿佛看到了昊天顯示的神跡。
只有寧缺注意到干草袋迸裂燃燒時,天地間的元氣驟然間發生的變化,他感受到了每袋干草里的隱隱符力,甚至看到了符紙燃燒時的細微畫面。
符火借草而起,迅速燃燒蔓延,落在馬賊身上,極難撲熄,沖到車陣前的馬賊渾身著火,悲慘地嚎叫著,四處亂跑,有的在地上打滾,卻依然是在火苗里滾動,有的四處尋找清水,但冬日的荒原上想找水并不是件容易的事。有幾名身上著火的馬賊嚎叫著沖進車陣,連彎刀都來不及舉起,便痛苦地倒在了地上。
馬賊群終于再次退了下去,營地外留下了數十具焦黑的尸體。有好些尸體竟是緊緊抱在一起,大概是臨死前的恐慌,讓這群馬賊根本分不清楚誰是敵人誰是同伴。
空氣中飄蕩著一股焦臭的味道。
營地里回響起一陣勝利的歡呼。
寧缺盯著馬車里的白衣少女,說道:“我提醒過你,你是我們最強的人,你的念力是我們最珍貴的武器,應該用在最適合的時候,而不應該隨便用出去。”
莫山山抬起頭來看了他一眼,不知道是因為見了太多血腥畫面的緣故,還是別的什么原因,她此時的臉非常蒼白,比身上那件白裙更白。
“已經死了很多人,我再不出手,剛才會有更多的人死去。”
寧缺看著她說道:“你這是婦人之仁。”
莫山山睫毛微顫,回答道:“我本來就是婦人。”
寧缺壓抑著怒意,嘲笑說道:“你還沒有嫁人。”
莫山山平靜回答道:“嫁人也不會嫁你。”
寧缺沉默片刻后說道:“如果你還有念力,那你最后的念力必須留給我。”
他是修符之人,很清楚符道對念力的消耗程度,少女蒼白憔悴的臉頰,說明她這些天的念力已經消耗太多,而他又不得不承認,在整個隊伍里,這位白衣少女才是實力最強的那個人,所以面對這種情況,難免有些憤怒。
馬賊在這道驚天火符之下死傷慘重,但草甸上方至少還有兩百名馬賊猶有再戰之力。莫山山念力枯竭,而他真實境界只是不惑,根本無法抵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