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長恒跟玄玉蹲在一起,五個人沉默無言,眼神都有些呆滯。
陳陽坐在一旁,不知道要說什么。
正想拿出木魚,敲一會兒安撫他們的心靈,玄真忽然走了過來。
“去過長白山嗎?”他坐下,扯開逍遙巾,長發散開,有幾縷染血凝結的頭發搭在額前。
五個人反應有點遲鈍,半天才抬頭看他,然后搖頭。
玄真道:“十三歲的時候我第一次去,師傅帶我拜訪一位真人,路遇采參客。深山老林子邪性的東西很多,那群采參客被精怪困住,師傅抓住了,讓我殺掉。”
“那是我第一次殺生。近兩米高的雪狼,那雙眼睛看你時,你能感覺到它是一個有情緒有意識的,活的。”
幾人默不作聲。
陳陽一旁聽得咂舌,仔細一想,今空師叔那直暴性格,真做得出來這樣的事情。
“十四歲,我特招入伍,有次隊里要去南疆送物資,開夜車。”
“跑邊疆、川藏線的,往往在枯燥的公路上開一整天,都見不到一個人影,更常常遇到一些匪夷所思的怪事。”
“跑夜路,尤其是長途開車,最怕就是大霧天,特別是大霧天在大山里開車,幾乎十次有九次會撞到邪,什么鬼打墻,鬼娶親,陰兵借道……”
幾人聽的有點入迷,陳陽奇怪師兄好好的跟他們說故事干什么,但也聽得有興趣,換了個姿勢,仔細聽。
舒柔不知道什么時候走了過來,坐在陳陽邊上。
其他道士也往這邊看,都不說話,靜靜聽著。
玄真繼續道:“但最要命的東西,不是鬼,卻比鬼可怕。”
有人忍不住插嘴:“那是什么東西?”
玄真看那人一眼,笑了一下,問:“去過南疆嗎?”
眾人搖頭。
一群道士,平日里能出個城就不錯了,大多習慣了在道觀靜修。
就是有機會出去,也懶得出去。
玄真道:“南疆腹地,到處都是荒山、沙漠,車子順著大山、沙漠一路開,枯燥得讓人想上吊。”
“我喜歡做副駕駛,視野廣闊,經常聽戰友說這些怪事,我也想見見。”
“開車的戰友跟我講,要是發現有什么不對勁的,就馬上叫他,這地方很邪,一個不小心,我們就出不去了。”
“那會兒我覺得,他比我這個道士還專業。其實他們不是專業,是見得多了,有經驗了。我們修道的,修的是道,但很多人一輩子不見得能有機會碰見這些事情。就算碰見了,手忙腳亂,也不一定能解決。”
眾人急的心癢癢。
“那幾天,天氣都特別的晴朗,一輪明月高高掛在天上,滿天星斗,就像一塊星羅密布的大玉盤,干干凈凈,清清楚楚。”
“月光整齊的鋪在戈壁灘上,沙漠上、荒山上,像是撒了一層雪,亮晶晶的,讓人看了很感動,很想流淚。”
“嗯,就是感動。”玄真點著頭。
“第三天晚上,車子開著開著,天上突然就下了霧。”
“南疆這種非常干燥的地方,霧是很少見的,我記得當時還在報紙上看過一個新聞,塔里木盆地旁邊一個縣城降了大霧,是50年不遇的奇景。”
“好在這霧不大,路上沒有別的車,所以也沒當一回事。”
“開了一會,我突然發現霧中多了一個黑影,戰友用霧燈照了照,發現前面竟然是一輛車,在濃霧里緩緩開著。”
“我當時很興奮,沒有在南疆這種荒漠開過車的人,沒辦法理解那種一連在大沙漠中開了幾天幾夜車,連一個人都看不到的焦灼。”
“我讓戰友加速超車,過去跟他打個招呼。”
“他告訴我,不能超,得停下來,不然咱們都得死。”
“我問他為什么,他說那車沒開車燈。”
“他稍微把車子開近了一點,模模糊糊看到,前面是輛破舊的北京吉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