劍不語翻過紙張看了起來,只見后面寫著:
但不知為什么
我沒有領到蠟筆
沒有得到一個彩色的時刻
我只有我
我的手指和創痛
只有撕碎那一張張
心愛的白紙
讓它們去尋找蝴蝶
讓它們從今天消失
我是一個孩子
一個被幻想媽媽寵壞的孩子
我任性
看完最后這些,劍不語氣道:“果然,林立這首詩根本不是認錯詩,他在諷刺我們!”
“我是說怎么看這首詩有些怪呢,把最后的放進去一起看才對,這首詩顯然是在說這個世界不夠好!”
“詩里所有的美好都是畫出來的,說自己任性,也是宣泄對世界的不滿!”
“看,他說撕碎紙張,化成蝴蝶,顯然是在說他要用暴力來獲得解脫!”
“是啊,他還說他沒有領到蠟筆,畫不出那些美好來,就句是在說他面對的世界太骯臟了!”
“我覺得就是在說我們,不是說這個世界。”
“別覺得了,就是!”
“太猖狂了啊,這個林立,必須嚴懲!”
…………
江新茂也有些迷糊了,寫詩的人都這么喜歡被罵嗎,好好的一首詩,怎么被他們一解讀,就成了是罵他們的了?
“你們是不是想的太復雜了?”江新茂問。
劍不語搖頭道:“不,我們了解林立,也了解他的詩,這小子,肯定是不服氣!”
“打了人還這么強硬,必須嚴懲!”
“必須嚴懲!”
…………
詩協聚在一起的人本來也就是喊喊口號,還算守紀律,結果林立這首詩一出來,詩協的人一看,好嘛,這林立在局子里還不忘記寫首詩嘲諷下詩協的人,他們哪能受得了。
“嚴懲林立”的聲音一下子此起彼伏,鬧得更厲害了。
江新茂好不尷尬,回到了警局里。
“小張!”江新茂喊道。
剛才開車帶林立回來的司機警員走了過來。
“所長,你叫我?”
“我記得你是碩士生?”江新茂問。
“啊,對,畢業五年了。”
江新茂把林立寫的那首詩遞給了他,說:“你看看這首詩。”
小張不解地接過詩看了起來。
江新茂見他仔細看了一遍之后,問:“你覺得這首詩想表達什么?”
小張回味了一會,說:“所長,這詩好啊,很有靈性。”
江新茂忍著怒氣,說:“沒問你好不好,就問你這首詩想表達什么,你給我分析一下。”
小張一愣,沒想到被所長要求賞析詩歌來,忽然有種回到校園的感覺。
小張又看了一遍,才說:
“所長,這首詩一開始就是以一個孩子的視角展開,先說自己的任性,他的念頭很多,希望畫出無數美好的東西來,可最后一段,他筆鋒一轉,寫他并沒有領到畫筆,也就是說前面的那一切美好就全都是幻影,本來前面很積極,可最后這一段,全盤否定掉了,那些積極的美好,其實都是假的,詩里的內核還是對這個世界的抗議和失望。”
江新茂問:“也就是說,他并沒有真的覺得自己任性,沒有認錯?”
小張聽完江新茂問話,看了看詩,說:“我覺得詩里的任性,其實是一顆赤子心,希望世界美好,但他沒領到畫筆,他的希望或許是被某些人給破壞了,所以詩中的孩子沒有錯,錯的是讓世界不如他希望中那么美好的那些人,是不給他畫筆的那些人……”
小張正說得興起,江新茂奪過紙張就往扣留林立的房間里氣沖沖地走去。
“所長,我還沒說完呢,這詩很好啊……”
PS:《我是一個任性的孩子》,此詩不大出名,因為初高中課本沒有,但這首詩被選入多所高校出版的大學語文教科書中,是顧城最好的詩作之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