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寸至北,三星洞偏東,有一斷絕天塹之溪流,始于九天銀河,綿延萬里,入西方始得終。
求道七日,菩提并未教授許安之任何玄妙道法,反而因他為本門輩分最小的弟子,便承擔起挑水砍柴,洗衣做飯,整潔衛生的重任。
挽起褲腳,褪去布履,許安之踏入溪流之中,溪水清淺,僅能沒入腳踝。
春寒料峭,日頭不算溫和,腳下的鵝卵石微寒,刺激著許安之的身心。
駐足停望奔流不止的溪流,許安之眼神空洞,似乎在沉思,又好似在發呆。
他也不明白為何要這么做,只是一念之間,就想當然這般做了。
回過神時,許安之想起菩提祖師坐在道場的蒲團上,傳道之時所言的道法自然。
許安之低頭看著水流,腳趾時不時的上下擺弄,濺起的水珠拍在褲腿上,由殷濕的水點,逐漸擴散到一塊濕跡。
許安之腦子當中頓時閃過千萬種思緒。
零星線條擰在一塊,卻怎么都抓不到痕跡。
“為何會這樣......”
許安之愕然的盯著溪流,想要極盡可能得回想起方才腦中閃過的思緒,又好像石沉大海般,任憑他如何冥思,都想不通為什么他明明悟了,卻不知道自己所悟究竟為何。
他走向岸邊,提起木桶,蹲在溪邊,打滿了一桶水,隨后猛的潑到自己身上。
道袍在一剎那間被淋濕,其中有些布塊是瞬間濕潤,而有些卻又是與方才一般無二。
許安之像個傻子一般楞在原地,品思著一切。
......
“咱們這新入門的師弟是不是這里有問題?”躲藏在暗處的胖道士指了指自己的腦袋,面露驚奇。
“清風師兄,記得小師弟剛入門之時,你便說他天資聰穎,甚至堪比悟空師兄,可如今你也瞧見了,這小師弟有腦疾啊。”另一個道士感慨道。
“都說書中自有黃金屋,書中自有顏如玉,可我怎么覺得小師弟是讀書讀傻了。”猶豫片刻,清山小聲嘟囔著。
道童清風面色有些尷尬,菩提師尊命他們暗中保護悟道,畢竟方寸山地勢險要,山中兇禽走獸繁多。
跟了悟道六日,都沒發覺任何異常,可偏偏第七日,悟道做出這般令人難以理解的事情。
這......
清風突的想起一句話,頓時訓斥道,“大智慧者,性情甚是古怪,悟道師弟有此作為,正是大智慧的表現。”
“啊?”
“啊什么啊?這悟字輩共幾人?”清風淡然道。
“兩人。”
三人下意識答道,隨后神色一凜,如此說來,師尊對悟道師弟寄予了厚望。
胖道士拽了拽清風,老老實實道,“那豈不是說,悟道是咱們的師兄?”
清風哂笑一聲,悠然道,“師尊未提及,爾不言,吾不語,誰知道?”
......
月明星稀,寒意入骨。
山間林木疏影橫斜,鱗次櫛比,每一棵樹木間距相同,擁有絕對的美感。
就連樹木周圍的雜草高低都不盡相同。
種植草木的一定是完美主義者。
渾身濕漉漉的許安之靠在屋舍一旁的柱子旁,邊瞭望方寸山間的景色,邊這樣想著。
不久之后,菩提祖師飄然而至,模糊的輪廓逐漸變得清晰。
“師尊,您來了。”許安之說道。
“這七日里,我命你做些粗雜活,除了些許淺顯的道法,并未教授你什么,你可心生不滿?”菩提祖師點了點頭,隨后問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