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中無甲子,寒盡不知年。
此去經年,歲月不知數。
厚重的積雪覆蓋整座方寸山,青松迎著北風傲雪而立,寒鴉聲鳴不絕于耳,橫亙九天的溪流仍舊涓流不息的奔騰著,并不受四季變化的影響。
菩提祖師并未教授許安之什么高深的道法,也并未傳授他與孫悟空相同的技藝,總得來說,他的言傳身教只有四個字,道法自然。
萬物自然,皆有跡可循,任何生物或死物,皆有其中蘊含的道蘊。
溪流旁,白衣道士盤腿立足在雪面之上。
淡淡的熱氣不斷的從他的身體周圍散發而出,結冰的道袍緩慢融化,直到道袍變得干爽,許安之方才睜開雙眼。
“冰在未融化時,貼衣而放,卻不可浸濕衣衫......”
許安之撿起方才從他袖口邊緣掰斷的冰柱,仔細摩挲著。些許時刻過后,猶豫掌心的溫度,冰柱不斷地融化,化成水滴,轉而蒸發成霧氣,消失不見。
“萬物相生相克,水可浸濕衣衫,冰寒冷入骨,卻懼怕熱度。道法自然......道法自然......”
許安之喃喃道。
忽而,狂風大作,席卷著天地間的白雪,漸迷人眼。
漫天風暴吹刮著許安之的道袍,發出陣陣聲響,他卻巍然不動,穩如泰山。
寒光乍起,一劍踏暴雪而來,穿梭在干燥的空氣中,充沛的劍氣灼燒著風雪,發出刺耳的嘶鳴。
劍很快,快到風雪都跟不上它的速度。
劍光越來越近,劍意越發充盈,劍氣也越來越凌厲。
所到之處,林木盡斷。
許安之平靜的望著朝他刺來,幾近沒有破綻可尋的誅心一劍。
若是劍入胸口,必死無疑。
來人狂喜,他終于可以有機會敗一次許安之了。
雖說是偷襲,但勝者為王,敗者為寇,這是清風師兄教給他的道理,一定不會錯的。
然而,令他一雪前恥的畫面并沒有出現。
一道清脆的響聲,自劍身傳來。
風雪靜止,歸于安穩。
劍身之下,冰雪消融。
胖道士清林直勾勾的盯著壓住劍身的那把小扇,如同老僧入定般,動也不動。
許安之保持如同凡間拆遷老屋舍般的力工般的姿勢。
一力降十會,他的招式沒有章法。
“胖師兄,三年來你正大光明與我比斗一場,偷襲三十五次,你不累嗎?”許安之很是無奈,早知當初第一場比斗就應該惜敗于清林。可他又怎么會料到,憨厚老實如清林竟如此執著。
清林臉色泛紅,收起青色小劍,一時之間啞口無言。
過了片刻,清林再度揮起青色小劍,目光緊盯著許安之背后的劍,說道,“拔劍,跟我真真正正比一場。”
他雖然腦子不靈光,但認準一件事,九頭牛都拉不回來。
三年來,他未曾見過小師弟拔過一次劍,與本門弟子切磋時,也僅是用小扇對抗。
清風師兄說過,小師弟不拔劍,要么是劍道未成,深知以劍博劍斗不過他人,故而才從不拔劍。
要么是劍道大成,拔劍四顧必傷人。
他更傾向于后者,畢竟小扇再強,且為無鋒之刃,于劍而言,實在沒什么大用。
況且,當初小師弟入門考驗,踏壁立千仞,負劍與小扇,可劍與扇從不離身,由此可見,劍與扇皆是他的兵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