暴雨剛過,平臺之上還濕著,再被夜里的山風一吹,跪在上面是透心的涼。
但良久,司南寅都沒有開口。
來告罪的翁然自然也只能沉默等待著。
烏云散去,亮星稠密,爭著月輝,倒是一番好風景。
只是此地人心復雜,無心欣賞。
足足過了一刻鐘的時間,司南寅才開口,他提出了一個問題,并且第一次沒有以愛徒翁然來喚她,“你覺得為師是在此等你,還是知曉你會來,才在此等你?”
“罪徒不知。”
“你很聰明,怎會不知。”
翁然心想,果然是記仇了。
“罪徒只是將已經發生,且其中有罪徒所知曉一些的事情,進行推敲,而對于罪徒完全不知的事情,無法推測。”
又是一陣沉默,直到花樹的枝椏被吹動出聲響,司南寅才再次開口,“一口一個罪徒,你犯了何罪?”
“師父叫罪徒得饒人處且饒人,罪徒卻不從師言,忤逆師父。”
“僅僅如此?”
翁然壓下心中的不甘和火氣,作為一個受害者她只是在保護自己,卻要被質問譴責,但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頭!
“罪徒狀告副堂主,做了逾越身份之事。”
司南寅起身,繞過木椅,向翁然走去。
腳步踐踏積水的聲音沖撞著翁然的耳朵,一聲聲,帶來無盡的壓力,她的頭更低了,貼上平臺,浸到積水之中。
水聲停了,一圈圈淺淺的漣漪散入到視線之中,因為頭部的阻擋,變的混亂,司南寅距離自己很近。
翁然陷入到高度的緊張當中,她的小命此時可是握在司南寅手中的。
她相信一峰之主,有辦法讓自己死的無聲無息,她更相信,他會有完美的解釋。
可是她不能撤,只能賭!
“你很不甘心是不是?”
“罪徒的冤屈已經得到伸張,罪徒甘心。”
“為師說的是此時。”
“身為人師,想要了解徒弟的想法很是正常,罪徒甘心。”
漣漪又散了過來,翁然深吸了口氣,對方能夠因為一把劍將自己收為徒弟,定是很在意這柄劍,他還沒有在自己這里得到答案,而孫喬并未身死,煉獄也是自己要去的,百年時間,只要愿意他大有機會,將孫喬弄出來,沒必要要了自己性命!
這就是她肯賭的原因!
“為師只問你一個問題,究竟是她先傷你,還是你算計她?”
翁然只覺得,在這一刻,風都停了。
“稟師父,副堂主定不會無緣無故出現在弟子眼前。”
無形的壓力壓了下來,翁然的腰背好似要折了一般,壓在地上,疼痛襲來,翁然沉默無聲。
風再次吹起,漣漪漾開,聲音也離的遠了,“回去吧。”
“徒弟告退。”
翁然咬牙勉強站了起來,伴隨著嘎吱嘎吱的響聲,顫顫巍巍的離開了此處,但總算是躲過了一劫,下了峰頂,來到花園的亭子坐了下來,長長的喘了口氣。
司南寅瞧著遠處天邊泛起的魚肚白,“我不是個好師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