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風呼嘯,大雨傾盆。原野上的一切都模糊了,就連已經明顯可見的即墨城也已經完全淹沒在漫無邊際的風雨之中。
遠遠看去,只有那高高的箭樓與箭樓上紫色旌旗依稀可見,成為大軍前進的唯一標記。
大軍從官道上飛奔過來,由于大雨傾盆,將行人的腳印沖掉,雨水與泥土化作泥漿流淌。
大軍開進,行軍速度一下子變得極其緩慢。大軍滂沱,本就不是行軍的天氣。
……
田橫騎在馬上,大雨濕了眼目。他心頭清楚,此際大雨肆虐,本來不應該繼續行軍。
只是官道上的商賈與行人早已經匆匆遠去,此際行軍反而有隱藏蹤跡的好處。
這一刻,田橫從漫天大雨中,看到了一絲曙光。大軍開到即墨城外,大雨傾盆而下,這便是上天給他的機緣。
“傳令大軍,堅持下去!”田橫目光如炬:“只要堅持到天黑,我軍就可以入即墨,大擺宴席。”
“等到返回臨淄,本將親自為你們請功!”
田橫學過慎到的勢,自然清楚賞罰才是準則。只有官位爵位才能夠讓人效死,只有錢財美人才能收人心。
所以在大雨傾盆而下,大軍推進的關鍵時刻,田橫當機立斷許下了重諾。他清楚大雨傾盆而下,正是即墨城防最為虛弱之際。
而且這也是與韓磊相約的時間,身負大事,已經沒有了后退的路。正因為如此,田橫心頭憋著一口氣,下令大軍冒雨開進。
……
中央主街之南有一條東西走向的長街,是即墨田氏一族大本營。這里有一座府邸特別顯赫,在長街深巷之中巍然屹立不倒。
紅墻綠瓦,高門府邸,無一不再彰顯著府邸主人的強勢與在即墨城中無與倫比的權勢。
大雨傾盆而下,長街之上并沒有行人,一如既往的冷清。雨滴落在青石板上碎落成花,在這古意斑駁的長街顯出了歲月的滄桑。
兩名青衣劍士護衛著一輛破舊的青銅軺車轔轔駛來。車上的韓磊心中念頭萬千,頗有些不是滋味。
從他踏出即墨王宮,他的生命就進入了倒計時。膠東王一旦察覺自己的行跡,必定會殺人。
站在軺車之上,韓磊自然清楚這一次前去的地方,以及自己接下來面臨的巨大風險。站在車上,一時間心思翻滾,久久無語。
按照他與田橫的約定,今夜五更就是大軍入即墨,行改朝換代之時。此際大雨傾盆而下,讓韓磊心頭蒙上了一層陰影。
念頭閃爍,韓磊聽憑軺車向田府駛來。到得車馬場軺車未停,直接駛入西偏門,進入幽靜的跨院。
青衣劍士在跨院石門前跳下車,向韓磊略一拱手,道:“田府到了,先生請下車——”
在他初入即墨,韓磊就已經投上拜帖,與即墨田氏的族長約好了。心頭思緒萬千,韓磊跳下車來。
青衣劍士又向石門前肅立的管家亮出了一枚信物。仔細觀察了一下,管家面色凝重的退后一步讓開了道路。
青衣劍士一擺手,帶著韓磊兩個人進入幽靜的庭院。大雨傾盆而下,落在青石板上形成一陣雜亂五章的噪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