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咕——咕咕嗚——”
夜梟鳥的叫聲,與云漫山地中的同類別無二致,但在河流奔騰引起的白噪音下,卻沒有那種孤寂的蕭瑟感。
仰起頭看著天邊皎潔的滿月,牙狼族獵人少女,抑制住了嚎叫的沖動。
是呢,這里和云漫山地,大有不同。
咚咚———
“這么晚了……誰呀?”
“打攪一下,我們是路過的行商,希望能借宿一晚。”
當照亮黑夜的光源從一個變為多個,高特把牛車停在一個亞人小聚居地的柵欄旁,獨自下車去叫了門。
隔著那扇對野獸來說還算結實的木柵門,高特和聚居地居民進行了一到短暫的交涉。在確信高特一行只有四個人后,對方打開柵欄門,將他們放進了聚居地。
這些在無回江兩岸放牧的亞人,給高特一行人提供了一間堆放柴火用的帳篷———足夠干燥,但是只有胡亂堆放的柴火。
“這也要花40個銅板,還不如在崖底鎮住旅館。”
將自己的長槍戳在帳篷門口,里瓦特卸下外穿的軀干板鏈甲,一頭倒在干草和麥稈堆積起來的柴火堆上,富家大少爺似的抱怨起來。
先前在崖底鎮吃晚飯的時候,他就想找間旅館住下了。
“少廢話,在這兒歇息,明早出發中午之前就能趕到德瑞城,留在崖底鎮過夜明天就別想按時交易了。”
“早點出發不就成了?”
“宵禁呢?去把毯子弄過來。”
在高特的催促下,里瓦特心不甘情不愿地從干草堆里站起來,到牛車貨箱里拿來了兩張羊毛氈。不過,這顯然是不夠用的。
“我有斗篷,就不必了。”
見里瓦特拿著兩張毯子在那里不知如何分配,雇傭兵利亞姆擺擺手倒在一塊硬木板上,松開系帶,把斗篷反過來蓋住身體,向三人道了晚安。
至于灰露,她指了指自己黯淡光線下反光的雙眼,出門看守牛車去了———與狼一樣晨昏習性的牙狼族,在大分類上,也是夜行動物。
“好吧,高特大師,一人一張了。”
“你先睡吧,我去和小露聊聊。”
將里瓦特扔過來的毛毯放到旁邊,高特吹滅帳篷內唯一的一盞油燈,站起身信步走了出去———帳篷外,月光照耀下的河畔地,正恬靜的淺眠著。
這樣平淡卻美麗的景致,即便是在世間生活了五十余載的他,也沒有看夠。
懷著一種復雜但算不上壞的心情,高特走近牛車,向轉過身來看著他的灰露,做了個噤聲的手勢。
「別說獸人語。」
低聲在灰露耳邊用通用語提醒她過后,高特倚靠住牛車,從他那大斗篷里面拿出了一塊熱熱氣騰騰的鹿肉,“給你留的宵夜,用火元素保溫著的。”
“啊……謝謝你,高特先生。”
接過肉塊,坐在車前座上的灰露也沒有客氣,用爪子扣住就開始大快朵頤。就算是在崖底鎮消滅了兩人份的晚餐,她也只是吃了個半飽。
乘車旅行并沒有太大的體力消耗,但卻意外的餓得很快。
“第一天離開云漫,還適應嗎?”
“唔——咕……沒有和人類社會深入接觸,只是這樣旅行……我感覺還不錯。”
將嘴里食物咽下肚后,灰露把自己真實的感觸說了出來。至少一路走來,她所遇見的人類,都還沒有表現出族人們所說的恐怖。
“這樣嗎?稍微由淺入深的適應是不錯,不過總有那么一天……你得去接觸它。”
“啊?”
看著爪捧肉塊盯住自己有些不明所以的灰露,高特微微一笑,掩蓋住眼中疲憊的同時站起身,伸了個懶腰。
那一刻,無論是灰露還是他自己,都清晰的聽到了盔胄甲片碰撞的聲音———他的負重,可不止是心理上的。
“挺晚了,我先去休息,過四個小時來替你班守夜。”
“不用,高特先生你放心休息吧。”見高特還盯著自己,灰露摘下帽子,揉了揉她的耳朵,“夜晚,可是我們獸人的主場,沒有問題的。”
“嗯……也好。”
最后又囑咐上兩句與聚居地村民如何溝通后,高特離開倚靠著的牛車,走進漆黑一片的柴火帳篷睡覺去了。
微風輕拂,月光照耀下的河畔地,再度歸于寧靜。不過……
「你感覺到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