意識模糊中,我感覺有人把我從地上拽了起來。下意識的,我伸手抓住了腳邊折斷的劍———戰斗還沒有結束。
往來于陸海之間的風,將那并不遙遠的訊息,帶到了耳邊。
“烏魯克……該進攻了。”
“你在說什么胡話?!”
看著我被血覆蓋的臉孔,老騎士大聲的斥責著,但下一瞬,他的雙眼中就燃起了希望。是的,他也看見了。
“吼————”
天搖地動,驚濤如雷,狂飆而起的獸蹄聲,在視野的邊緣引沸一片青銅的光芒。透過空曠蕭索的夜的氛圍,一支剽勇怒猛的剛勁鐵騎,以勢不可擋的銳利鋒芒,從后翼處深深地扎入了猝不及防的食人魔陣營。
在一片顫栗血光之中,無數個烈焰中涅槃的靈魂,紛紛升騰浮躍,驚碎的血火呈現出一個季節最亮的色彩。
食人魔陣營沐浴在一片狂風暴雨式的殺戮之下,在毫無防備之中,雷頓族的戰斧龍騎兵已將洶涌如流的鋒線,從突破的一角拉廣到整個陣營。瞬息間,蒼茫壯闊的曠野,馳涌起渾雄粗獷的力流,死亡咆哮和莽蒼的血影,在熾烈的風野之中擎托起磨礪的金鳴。
許多食人魔在茫然呆愣之際,就被狂舞飆怒的雷頓戰斧砍翻在地,在那凜冽剛猛的鐵流沖擊下,騎士們的身后犁出了道道血的凹槽。
目睹了太多無助的血橫流,食人魔們的神經煎熬到了崩潰的邊緣。
一時之間,獸人的陣腳大亂,許多食人魔武士陷入了難以抉擇的兩難境地,它們不知是該回頭去迎擊酣暢淋漓、鐵騎如流的的戰斧騎士,還是該繼續向人族的陣地發動沖擊。
這種迷茫慌亂的情緒,像潮水一般也波涌到了陣前撕殺的食人魔武士,混亂頹敗的戰局,讓他們再也無法集中精神和人族戰士進行撕殺搏斗。
“是威切爾的龍騎兵!國王萬歲!”
“殺!!”
吼———
那些足以撼動大地的生物,同它們的馭者一起咆哮著,從側翼切入了食人魔混亂的陣型。而子爵大人率領的騎兵,也從側翼,向我們所直面的那些食人魔發起了沖擊。
是的,我們終于迎來了全面大反擊的時刻。
當戰斧騎士沖潰了食人魔本就雜亂的陣型,中軍的指揮官停止了弓箭手的遠程屠戮。沖鋒反擊的血色戰旗一舞,以科莫雙手劍士為尖芒的無數刀槍武士沖出本陣,以鋪天蓋地的瀾洪之勢,奔逐成威壯飆揚的力量汪流。
食人魔們倉惶頹敗的身影,猶如涉入了雷電如潮的昂奮鐵流之中,瞬間灰飛煙滅。到處是火的翻騰,血的沸滾,力的瀉涌,人族武士的萬鈞之勢,成為烙印在食人魔們揮之不去的噩夢里的永恒凝固。
人獸之間的陣地戰很快變成了單方面的屠殲戰,無論驍勇的食人魔武士們是如何拼死蠻戰,也無法挽回全面崩敗潰退的局面。人類的戰爭技巧,讓只知蠻勇的獸人們真切體驗到了死亡的恐懼和挫敗的絕望。
一千余人的食人魔軍隊,在這場毫無價值的接觸戰中,以傷亡四分之三的慘烈人數敗北。這來之不易的勝利雖值得我們歡慶,但其戰略意義的蒼白,讓未亡人心頭上都不禁掠過起苦怵的寒顫。
此時我漸漸明白了人族武士們為何如此憎惡獸人戰士———那是因為他們經常為一些毫無價值的目標去戰斗、去流血,而通常,人族武士們也只能成為這種蠻愚行動的犧牲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