莊冥擺了擺手,抽出一頁紙,上面寫滿了密密麻麻的文字。
柳河忙是上前,雙手接過。
莊冥緩緩說道:“此次淮河以北的災情,朝廷撥款二十萬兩,我打算向官府捐五萬兩銀子。除此以外,便以莊氏商行的名義,施放粥米,賑濟災民罷。”
其實施放粥米,賑濟災民,也須花費許多人力及財力。
既然從明面上,減去了一半銀兩,便在暗地里,用另外的方式,來救濟災民便是。
柳河聞言,露出敬色,道:“公子宅心仁厚,耗費巨資,賑濟災民,真是圣人之舉……公子積德行善,百姓銘記于心,必將日夜為公子祈福,長壽安康。”
莊冥不禁啞然失笑,擺了擺手,道:“人心不能測,常言道,升米恩,斗米仇,這些災民不嫌棄莊氏商行給得少,不在其中鬧事,也便好了。”
柳河聞言,倒是沉默了下來,他行走江湖多年,也知曉人心的陰暗之處。
歷年以來,有些災民,時如厲鬼,心中早已沒有什么善惡之念,只有求存的念頭,為了吃一口飯,不擇手段,哪有什么感恩戴德的想法?
“行了,這些年來,莊氏商行在東勝王朝之內,也掙了不少錢,如今不過是再花錢,掙個心安罷了。”
莊冥笑道:“你說善心也好,實則也是私心,只是我不愿見到哀鴻遍野的慘狀,而為了自己心里好受些罷了……當然,順便再掙個好名聲,有利于咱們莊氏商行日后的發展,在民間的聲望,關于這點,也不可否認。”
升米恩,斗米仇。
世間人,感恩的不少,忘恩負義的,也一向不少。
人心復雜,淵深似海。
什么積陰德獲福報的,什么種善因得善果的,其實莊冥并不在意。
這些年來,他見慣了塵世間許多各色各樣的人。
有人為非作歹被處以刑罰,有人行善積德獲得了名聲甚至利益,倒也算是善惡有報。
但他也見過不少作奸犯科,而逍遙法外的。
也同樣見過行善積德,反而被人恩將仇報,滿門死絕的。
世間有句話,叫做善有善報,惡有惡報。
也有句話,喚作:殺人放火金腰帶,造橋鋪路無尸骸。
因此對于這些,莊冥看得較淡,他的善舉,不是為了讓別人感激,只是讓自己好受,僅此而已。
不過話說回來,福報二字,也未必全無道理。
例如日后,莊冥若是落難,興許有些被救濟過的老百姓,認得他的身份,給他一口飯吃,也算福報了。
當然,也有可能,因為此事而被人盯上,待過些時日,就有歹人準備妥當,來將他綁走,向莊氏商行要贖金也說不定。
——
午后。
便有下人來報。
“公子,陳王命人送來請帖,今夜在高月樓設宴,宴請豐城之內的上層人士。”
“知道了,下去罷。”
莊冥揮了揮手,揉了揉眉宇。
樓船上一次。
趙大人府上一次。
這是第三次。
但凡與陳王有關,必是宴無好宴。
而且前兩次的所謂宴席,他是餓著肚子回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