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后,他用僅剩的那些鬼氣,畫了一只七扭八歪的銀元寶,對著它看了好半晌,才終于認清了現實。
倉頡變得這么落魄有有原因的……他不是神筆馬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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隆興二年六月中旬,來越州鬼捕七司花二兩銀子買平安的客人數量呈現爆發式的增長。
對漲價的恐慌還只是其一,越州城里如今只剩下這一個鬼捕衙門了,才是更為具體而切實的原因。
關于另外六司全都閉門不出,甚至大多人去樓空的緣由,街面上的流言很多。
有人說,越州鬼捕原先的六個衙門被七司一兩銀子捉鬼逼得鋌而走險,在六月初十早上傾巢而出,結果設陷伏擊不成,反被七司破陣之后趕盡殺絕,東城巡檢汪大人為此還專門找過七司步爺的茬,只是苦于沒有人證。
也有人說,七司并沒有殺人,只是堂而皇之地一個個鬼捕衙門挑了過去,每到一處,只幾個回合就把所有人都鎮住了,六司悉數落敗從此無臉留在越州,全都自謀生路去了。
更離奇的是說,三步成詩步執道在望江樓上約六司會談,當場作詩若干,令公孫龐之流自慚形穢,紛紛投江而亡。
真實原因,自然是主謀公孫龐逃遁,連沒有參與伏擊的四司秦相公都被毒打下獄,另外幾支鬼捕隊伍全都瞧出了苗頭,全都倉皇出逃了。
無論如何,鬼捕七司成立不過一個月,就一統越州鬼捕行的事實,也在坊間造成了另一種影響。
七司步爺剛剛得到的善人名聲,被另一種截然不同的風評替代了。
步安最早感覺到這種變化,是去樓家書館時,發現樓心昱和樓心旻哥倆見著自己就躲,樓云闞也不像之前那么爽朗。
狠辣無情……殺人不眨眼……從鄧小閑嘴里聽到這些傳言時,步安雖然無語,但也暗暗覺得離經叛道的成果很喜人。
既然這些惡評都是他想要的,他也不便去跟樓云闞解釋。
作為這一切的親歷者,知道事實真相的鬼捕七司眾人仍舊其樂融融,氣氛沒有外界傳言中那么陰森,更沒有人攝于七司步爺的淫威。
而因為最危難時步安的那句“讓他們住手,我跟你走”,他在七司眾人心目中,形象突然變得高大了許多,可即使如此,當大伙兒發現自家管事兒的,近來居然真的端端正正練起字,聲稱要專心修習書藝時,還是免不了哄堂大笑。
洛輕亭說:“樂藝修不成便修射藝,射藝剛有小成又要修書藝……步爺,這樣下去可不成啊。”
惠圓和尚說:“藝多不壓身,書上這么寫的”
“你們懂個屁!修習修習,便是要一樣樣全試過來!”鄧小閑剛正經了一句,又嬉皮笑臉道:“我平時修習咒玄,你們不也以為我在變著法罵人嗎?夏蟲不可語冰!”
晴山走到步安的書案前看了半晌,搖搖頭說:“我看步爺往后就算靠威望行走江湖,也比修習書藝有前途。”
步安一邊練著字,一邊輕描淡寫地說了句:“晚上的玲瓏坊的宴席,你們是不想去了吧?”便讓大伙兒全閉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