玲瓏坊的花易寒姑娘設宴賠罪,請的當然只是步安,可眼看來了一大幫人,她也不能把人拒之門外。
而步安把鬼捕七司所有人都帶上的動機,說來也很雞賊,他是擔心玲瓏坊里有埋伏。
一番寒暄客套過后,鬼捕七司眾人由花易寒領著進了玲瓏坊開在子敬街上的小門。
過來之前,步安生怕這些沒見過世面的家伙出丑丟臉,還專門讓晴山簡單介紹過玲瓏坊的格局。
可是從擺設考究格調雅致的前廳、豁然開朗的流水庭院一路走過,鄧小閑、洛輕亭和游平還是免不了有種劉姥姥進了大觀園的神態。
這種時候,張瞎子反而有了優勢,因為看不見,所以表現得尤其氣定神閑,幾乎和清心寡欲的惠圓和尚一樣淡定。
至于步安,哪怕前世再見多識廣(主要是通過電腦和手機屏幕),眼下也有些端不住,不是因為玲瓏坊奢華又有格調,而是因為花姑娘實在太勾人。
這女人今晚顯然特意打扮過,穿一身清涼的碎花襦裙,瓜子臉白里透紅,眼神柔似水,吐氣香如蘭,烏黑云髻梳得整齊服帖,只留一縷細幼發絲垂在鬢側,襯得脖頸雪白如玉。
更關鍵的是,她走在步安身邊領路,總是有意無意地往他身上挨,可每次只觸碰到一絲,就立刻不著痕跡地分開。
步安畢竟是個年輕小伙兒,被她幾次這么一來,心里便只剩下一個念頭:“這是在勾引我嗎?不是吧?是不是?是勾引我嗎?”
素素緊跟在他身后,心說公子今天走路姿勢如此緊張,難道真的發現埋伏了?小臉頓時憋得又緊張又認真,瞪著眼睛,注意著每一個可能出現的陷阱。
鄧小閑他們粗枝大葉的,當然不會發現這種細節,晴山卻留意到步公子的反常。
在晴山眼里,步安早已從初識時的登徒子,變成了有情有義有擔當有才華還有些神秘莫測的步爺,這時竟看不明白,怎么他走在花姑娘身旁,就一下子心猿意馬了呢?
“步爺……”她輕喊一聲,倉促間指著不遠處樓梯道:“晴山以前來彈琴時,就在這樓上的。”
步安畢竟不傻,知道她不至于沒話找話,準是看出自己被花娘娘撩得骨頭發輕,刻意出聲提醒呢。
“是嗎?就在那樓上嗎?”他停下腳步,扭頭朝晴山笑笑,笑得有些尷尬,還有些滑頭。
晴山也會心一笑,心里卻砰砰直跳。她也搞不清,自己為什么要出聲提醒。就算步公子和花易寒逢場作戲,也沒什么可緊張的吧?
除了步安、晴山和花易寒以外,倒沒人留心這個小插曲。
“步公子在嘉興時,也去過嘉興玲瓏坊吧?”花易寒被識破了心思,一點不尷尬,很自然地走在前頭領路。
“去過嗎?”步安自問卻沒有自答,臉上神情恢復了正常,從被人一撩就上鉤的小男人回到了七司步爺的狀態,心中暗道,近來總跟晴山相處,怎么對抵御美色的閾值就沒有變高呢?
他隨口應付著,穿過一道走廊,在玲瓏坊最深的后院里,看見了一位老熟人。
“步公子真是游戲人間,把小老兒著實逗弄得凄慘啊……”孫掌柜等在一旁,滿臉賠笑。
你可真會說話,步安搖搖頭笑道:“當時登門求職不成,眼下竟成了客人了,世事當真離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