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了保住老大張賢文,當機立斷便讓張賢業去送死,可見張承韜此人有多果決。
而他這一連串計謀中,唯一一點令人深思的,便是張承韜似乎為敗局做了太多準備,卻沒有想著自己可能會勝。
宋尹楷便有些不解,淡淡道:“雖說未料勝,先料敗,乃是兵道,可張承韜似乎執念太深了。”
“孩兒覺得,他興許還有后手,說不定咱們在這邊喝著酒,汀州、建州兩府的妖邪,就已經席卷而出,正要與漳州玄騎兩相呼應,夾擊我曲阜大軍呢。”宋世畋忍不住插話道。
“好在堂兄見機得快!把大軍撤回來了。”宋蔓秋半真半假地贊道。
“終歸有備無患。”宋世畋翻翻白眼。
這兩小輩斗嘴,無傷大雅,宋尹楷與宋尹廷只當沒有聽見。
宋國公卻忽然問道:“蔓秋,去開元寺找普慈方丈,真是你自己的主意?”
宋蔓秋早就打定主意,一定要遵循步公子的囑托,無論如何也不能說出這個秘密,當下點頭道:“真的是蔓秋自己的主意。”
宋國公微微一笑,心說自己果然還是太看重那位步公子了,以至于將自家小輩都看扁了。
當下有些背違長幼地站了起來,舉杯朝宋蔓秋道:“來,蔓秋,這杯薄酒,祖父便替宋氏一門上上下下,謝你了。”
宋蔓秋有些受寵若驚,忙不迭起身擺手,連說“使不得”。宋尹廷卻只覺得胃中酸苦,心說傻女兒,祖父這般謝你,便是覺得你一個女兒家,將來是要嫁出去的,不算宋家的人啊。
正在這時,忽然有下人跑進屋來,急忙忙道:“老大人……外面……”
他話音未落,只聽得一陣爽朗的笑聲響起。
“尹廷兄!今日要叨嘮你一頓酒菜了!”話到人到,這時便已經有個方臉寬額,穿著一身官服的中年,邁步進了屋。
“駱兄……”宋尹廷一臉驚訝:“你怎么來了泉州?”
“咦!宋公與尹楷兄竟然也在?!”那中年也同樣驚訝。
“這七閩道當真是熱鬧,李大人來過,余大人來過,眼下又是什么風,將駱大人也吹來了。”宋國公臉上在笑,心中卻暗叫一聲不好。
他口中的李大人,自然是步安在宋國公府見過的那位右副都御史李岳,余大人便是左都御史余喚忠,而眼前這位駱成捷,就是李岳的頂頭上司,監察朝廷百官的右都御史了!
“我這勞碌命,年節還不得安寧,倒讓宋公見笑了。”駱成捷搖搖頭道:“日前皇上特命我來七閩道,看看張承韜身子究竟怎么樣了,若是病得實在重,便也不為難他替朝廷做事了。想來也是圣上體恤淑妃娘娘。”
此言一出,宋國公看了看宋尹楷,又看了看宋尹廷,從他們兩人眼中,全都看到了驚色。
竟還是小看了張承韜!宋國公暗罵一聲,卻見宋世畋兀自渾然不覺,一臉自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