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還是不接?風險到不是寄凡思慮的重點。他至今沒弄明白金家老太爺的意圖。
寄凡早已褪去了出道時的青澀,該吃的虧一樣不少,該明白事情盡已明白。任你品性再高,筋骨再奇,吃不透紅塵亦枉然。
生意歸生意,情誼歸情誼,兩樣東西雖分不開,但不是一碼事。
這幾年,大家心里都有筆賬。北面,能與金家平起平坐之人物,已買少見少。寄凡手中血色漸濃,兩家情分轉淡。
這不是個能堅持好人壞人的世道,人一世命一條,誰不是爹娘生養的。
金老太爺這種命格,出將入相是不用想的,沒可能。金家上幾代是兵戶,這一代的里子就是綠林大豪,底子不干凈陰德有虧。
此際,四海堂黑白通吃,烈火烹油,盛極一時。
龍鐸是金老太爺手中可動用的王牌,用龍鐸接手,肯定有必得之心。若老爺子想推脫,找其他人頂上去,豈不簡單。
三千兩黃金還亮不瞎金家眼睛,不為財,那是為什么?
為權,更不像!雇主是南京那邊的人,南面道上能人多去了,在北面大漠能叫響字號的也不少,而且南京那邊用起來也放心。就算這次龍鐸把事辦成了,金老爺子拿了南面一個情分,可以在南面生意上分一杯羹,但值的嗎?
黑白兩道,入了行的人都知道,這里面是有規矩的。南面有南面,北面有北面的,亂不得。
房間內只有呼吸聲起伏,沉默已維持了好一會。寄凡瞳孔微縮,盯住了一張照片。
照片中是兩幅手繪圖案,雪白的宣紙上畫著一塊佩飾的正反兩面。
第一幅到罷了,第二幅圖的那個道印讓寄凡心潭一動。
眼前印記畫得并不清晰,不過他還是一眼就確定,寄聽白秘圖上的道印與這枚玉佩上的,是一模一樣。
“這活,龍鐸接了。不過,老爺子,這次的傭金我要抽七成,貨我要親自交接。”
寄凡收好資料,抬頭看著金老太爺。
“成,可以。不過,凡兒,暗花就是暗花,規矩就是規矩。到時候,人家不見也是道理。”
老爺子滴水不漏,話說得沒毛病。
“只要老爺子把話捎過去,成與不成,我自心中有數。”
寄凡心低冷意直直泛起,點頭起身便要走出去。
“慢,凡兒,你也不小了。成家立室乃人倫大事,輕率不得。女子品性以端莊賢淑為重,太野了可不好。京城內,門當戶對的好女子難道你一個都沒看上眼?”
老太爺說完,寄凡兩眼瞇成了一雙天塹。頷首,隨即推門而出。金九不敢看自家祖宗神色,低頭跟了出去。
直到轉過照壁,前方就是四海堂大門。寄凡停步,對身后金九開口。
“最近家里有礙眼的人走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