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陌生人沒有,三房那邊的揚州瘦馬生了。”金九語氣不屑。
“嗯…”寄凡站著沒動,金家三房從老到小都是一路貨色。揚州瘦馬,那自然就是南面的風流人才。南面來的人……。
“是個女孩。”金九加了一句。若不是個女嬰,大房豈會這么安靜。
“女嬰?”忌憚這時卻有些反應,三房還是有可取之處。不然,這孩子進不了金家的門。
金九跟了寄凡四年,當然對自己大哥有所了解。他緊接著補了一句。
“進門前,已找元瞎子看過,說是男的。這么才……進門的!”
“元瞎子!”寄凡神色稍變,嘴角笑意冰寒。元家那位瞎子是和寄聽白同一輩的人物,出身南疆真法觀。左道旁門善于取巧,元瞎子為人續命改運,手法生冷不忌。寄聽白生前就極看不起此人。可是,話說回來,元瞎子絕不會算錯的。
這票暗花兩月前已到了四海堂。老太爺剛露口風,寄凡便托人查了。雖在南京斷了線索,但資料反饋回來,當中就有著元瞎子的影子。
“沒錯,就是那位元瞎子。他昨日還登門拜訪了老太爺,賠了個不是。”
“知道了,這次還是老規矩,分兩路走。他們在南口與你會合。半月后,在上次定下來的地點齊人。”
“是,大哥。您今夜就離京?不如……”
寄凡擺手,走入夜色內。玉佩、道印、南京、金老太爺、元瞎子……,他心念閃動。
人間五月春意綿綿,這種詩意在大漠邊關可看不見。銀鈴般的笑語蕩漾在黑河兩岸寒風中。
“大哥,你教我的那句詞兒好奇怪?什么叫羌笛何須怨楊柳,春風不度玉門關?玉門關我們走了幾多回?羌笛聽得多了,可哪來的楊柳?弱不經風的東西,在關外能活得了嘛?既然兩不相見,哪來那么多怨?還有,這春風和玉門關有關系嘛?我看春風連張掖都吹不到,還玉門關呢!沒戲!沒勁,那個寫詩的是不是有病?”
寄凡莞爾,京城女子怎及得上漠兒!
甘肅黑河北岸,寄凡和漠兒策馬而行。女子發辮在勁風中起伏,舉止談笑間中英氣十足。
龍鐸成員有六位,寄凡,金九,羌族坤東,回族古爾,李漠兒是蒙漢混血,最后一位是有突厥血統的哈曼。六人身上各有特色。金九智勇雙全博學強記,坤東善于追蹤槍法精準。古爾身手剛猛絕倫,哈曼天生就是做探子的人才。至于漠兒……腰間兩根長鞭,古爾也忌她兩分。
六人組一分為二,金九他們在懷安會合,經河北出關。寄凡領著漠兒,穿山西陜西,過寧夏踏甘肅,在張掖休整了一日,沿著黑河北岸前行。
黑河上游出關后便是弱水,順著弱水穿過巴丹吉林沙漠,直抵阿爾泰山南路。
戈壁中的火光格外誘人,漠兒性質勃勃,血淋淋的黃羊骨頭摔入黑暗。撕咬打斗爭奪聲不絕,暗夜中的嗚咽充滿著原始的**。
“大哥,走完這趟你有何打算?真要去中原會一會小日本嗎?”
火光忽明忽暗,漠兒忽然有些安靜!這話本來也沒指望寄凡會答,他心思沒人能猜。漠兒也不愿想那么多。反正,大哥去哪,漠兒就去哪。
寄凡專心烤著羊肉,半響后,選了串最肥美的遞給漠兒。女子接過,隨即遞上了酒囊。
兩人相伴無語,最后攏了攏篝火,一齊靠在行囊上看著天河星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