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安就像噩夢,折磨著韃靼騎隊。騎兵首領察合臺一直守在火堆旁,徹夜未眠。
寄凡這邊苦冷靜寂,倒是一夜無恙。除了做孫子以外,還有一條活路可走,進山,從阿爾泰翻過去。
對手優勢明顯,人多地面熟,馬快槍火足。在北疆沒人想和韃靼結仇,但既然卯上了,那就是雙方的不幸。
進山,唯有進山才可將對方優勢削掉。龍鐸人少,機動精銳,現在手頭,槍火物資還成,未必不可以在山里重新翻一翻牌局。
“古爾,你怎么看?”寄凡知道古爾沒睡,他怎會睡得著。哈曼和古爾是一起加入龍鐸的,倆人的交情可不止四年春秋。
“老大,那些韃子,古爾一個不會放過。哈曼槍傷是正面打的,一群畜....”
古爾沉悶的怒氣回蕩在河床,漠兒在寄凡懷內睜開了眼睛。三人不用猜,就能想象到哈曼當時的情景。
“我到的時候,哈曼神智還行。多虧了格爾泰部的追兵,他才能脫身。韃靼騎兵圍了格爾泰部追上來的騎手,全殺了,沒留一個活口。老大,我查過了,東面南面都不好走,肯定會被他們盯死。這幫孫子是想逼我們西行,入疆。”
古爾說的沒錯,寄凡也是這么想的。西面那塊盆地,韃靼實力強盛。若真被逼進西疆,自己三人插翅難逃。
“進山,帶不走的都埋在這里。白韃靼...哼...不怕死,就讓他們追!”寄凡摟緊漠兒,拍了拍她,倆人一起合上雙目。
阿爾泰山脈由西致東,群峰錯落,萬壑曲展。這條地脈巨龍是活的,每個時辰都有其獨特的韻味。
翻過阿爾泰北麓,沿南麓一直向東南走,就是巴彥土城。但愿金九能壓得住小鬼,行事不要太張揚。東蒙那群兔崽子,自持人強馬快,橫慣了。這次對手不是普通貨色,人家一點都不弱。
三日后清晨,漠兒,古爾先行一步,寄凡躺在了崖口巨石后,在等人。一幫孫子,一路咬在屁股后面,進山前怎么都要會一會你們。
山崖并不高,十來米外就是進山的一處谷口。
對手身邊有能人,這幾日寄凡可以肯定,身后至少有一位追蹤術不下于自己的好手。
來了,不錯,只用了兩個時辰。寄凡單掌借力,整個人飄起,隱在了東面山石的暗影內。
背弓搭箭,一位體格健壯的韃靼戰士,謹慎的踏入了谷口。他立在迎風處好一會,才朝遠處揮了幾下手臂。
騎兵首領察合臺的容貌,終于映入了寄凡瞳孔。原來就是你這家伙,很好,竟敢棄馬入山。
南京給了多少好處,可以叫你們賣命到這個份上。寄凡盯著察合臺和他身邊的漢子,這兩人神色不對。
不安,驚恐,焦慮...還有抗拒,寄凡很奇怪。這些神情,怎會出現在人多勢重,占盡上風的狩獵者臉上。如此表情,一般是獵物才會有的。
風從西面吹來,爭執聲飄入耳內。寄凡緩緩放松身體,按下運在丹田的勁力。他臉色數變,覺得胸口與藏在右臂前端的寶刃同時發熱。
“察合臺,不要再追了,巴布求您了。若再追下去,恐怕我們都要祭了阿爾泰的鬼神。”
察合臺眼中布滿血絲,鋒銳的劃過四周崖石,最后看著雄渾的山巒出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