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小,寄凡就覺得胸口胎記是活的,對外界有不同感應。不過,觸動它的事物極少,但凡能引起印記異動的人或物,與寄凡必有割舍不斷的關系。
來自寄聽白的感覺是溫暖,金四海的是寒涼。潛意識內,寄凡對金四海向來不冷不熱。最無奈的,是印記對漠兒毫無感覺。
寄凡有著不安,有時,他覺得和漠兒仿佛沒有以后,終會分離。
不久前,眼看就要翻上古羊嶺,胸口忽然寒意流轉,神魂似有鬼魅潛行。他立馬停下,附在崖壁上,含氣丹田封了口鼻吐息。
上崖后,寄凡首先斷了繩索,但立馬后悔。這不明擺著告訴對方,自己沒走。剛才,應該不是韃子。對窺視者的感覺有些熟悉,有些遙遠,不過可以確定,來者不善。
隨著感知,寄凡在密林中搜了個來回。古羊嶺海拔三千米以上,山陰處還有冰雪深藏。方圓幾里地的林子,捉不到氣息,察不到蹤跡,一頭野鹿被放干了血,睜眼僵直在枯葉殘枝內。
八十多里山路,接著上下天勒谷,一層綿綿密密的汗珠散在寄凡肌膚上。沒時間在這里耗,他還要沿著原路返回,盡量把痕跡收拾干凈。
東蒙小鬼和金九他們,肯定被盯上了,而且對付他們的人馬不少。兩百多韃子騎兵,不是憑血勇匪氣就能對付的。
打不過,可以跑,金九為人謹慎,或許能過了這一劫。所以寄凡讓漠兒不要直接進土城,就怕進去后叫人給端了。
后方追兵緊咬不放,因為金安,自己原先布局是廢了。不過這場爭斗,可不是力強者勝,哪邊人多哪邊就會贏。成敗關鍵在寄凡身上,誰都不敢把他給逼絕了。
哈曼亡在薩拉兒手中,察合臺氣瘋了,行了十鞭子軍法。薩拉兒是領兵副手,可見察合臺對此事的看重。
北疆部族衰落是大勢所趨,但并不代表其中沒有能人。出發前,察合臺從金安嘴里,詳細了解過寄凡。
知己知彼,是漢人兵法中的精髓。龍鐸大名,察合臺心中有數。可他和寄凡沒交過手,不知道對手心性。
這位韃靼統帥一下子就抓住了重點,心性。這才是決定此次成敗的關鍵,因為南京方面不單只要謀格爾泰部的玉佩,還要活口。寄凡身手如何,道上傳說多少有點神話。察合臺略有耳聞,卻不太在意。
時代變了,單兵武力不再是勝負關鍵,要贏得靠戰術。金安別的不行,但情報方面是一把好手。寄凡此人重情誼,很好,這就是他的罩門。殺人,解決不了問題,要逼死他,逼得龍鐸走投無路,方為上策。
寄凡他們也明白對手心思,一路在忍在周旋,在找機會反擊。漠兒走了,她猜到寄凡想干嘛。寄凡要在阿爾泰做了韃子首領,為哈曼報仇。
蛇無頭不行,山里不比荒原,寄凡一身本事可發揮到極致。玩戰術.....八歲過后,寄聽白下棋就沒贏過。抱玄觀一樓子書,豈是白讀的。縱橫九邊四年,某人更是把腦子里的東西用活了。
寄凡順著來時腳步,回走了三十里,掃掉了道上的痕跡。要找個地方歇歇,倒不是累,恰恰相反,寄凡渾身血氣滾燙,筋脈丹田的反應有點奇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