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滴淡金色的光點,落在問道爐上。無聲無息,瞬間就融消殆盡。
冷漠又回到了兩人中間,寄凡和元守道的心情同時沉寂下來。
問道爐上方,那道時隱時現的白氣,變得清晰無比。這一刻,丹爐內外氣韻才真正貫通無瑕。
樓觀派雖是外丹鼻祖,但以龍蛻煉丹,元守道沒有先人經驗可鑒。摸著石頭過河,在獸王尸體成灰的瞬間,老道士心都涼了。
他原本期望,這頭獸王能將丹爐蘊養至月升中天。如此一來,就不用對寄凡開口相求。引寄凡來此,不過是他為最后一步,準備的保險。
此事人力已到盡頭,成與不成,要看老天的意思。寄凡閉目,坐在丹爐左側,調理著血脈中的虛寒。元守道心中紛亂之意,忽然全數平伏,眼內神光瀅潤非常。
兩邊崖壁,漸漸被月華映成了玉色。時辰快到了,寄凡開眼,元守道也望了過來。
“還需要我做什么?”
“不需要了。”
元守道仰首觀天,掙扎到現在,最后還是要看天意。
寄凡活動著手腕,懷中靈佩透著徹骨冰寒。他體內陽氣,竟不能將這塊骨佩溫熱。
“元守道,這塊玉骨靈龍佩,是怎么被發現的?”
“龍主,我說過,這一切都是你的命。它是紫禁地宮的通行令符......。”
靈佩出爐,就隱跡世間,遠赴碧海洪濤。之后如何,沒人知道。二十二年前,你入世。一位北疆部落的貴人,隨商隊到了京城。花花世界比大漠風沙更會吃人,那人在四海堂屬下的煙館,咽了最后一口氣。靈佩下落,就是這么出現了。
天命虛幻,寄凡并不全信。元守道的話也不能全聽。既然靈佩消失海外,千年無蹤,那你們怎么知道它是紫禁地宮的通行令符。
倆人轉首看著那道丹氣,時辰到。皎月懸掛中天,谷底一片瑩白。問道爐上裹著一圈光暈。光暈越來越盛,嘭的一聲,丹爐破碎,一顆黑色的丹丸浮沉在白氣內。
元守道躍起,五指如刀,劃開了靈丹外殼。一條乳白色的龍影竄出,向著月華飛去。元守道撐開雙唇,呲牙瞪目,一口就把龍形丹氣給吞了下去。
寄凡在一邊靜靜的看著,元守道落地后就沒能在站起來。喘息聲中帶著快意的呻吟,老道士額頭眼角,手臂膝蓋,刮磨著地面砂石。
寄凡站著沒動,任元守道在尸首堆里折騰。
快意的呻吟消失,元守道開始悲號。叫聲充滿了驚懼,不甘,和絕望。
不對路,寄凡離開谷底中央,拉開了距離。元守道一直在地面上折騰,滾過的地方留下一股子腥味。他那身被天雷過火的傷痕,血痂脫落,下面是鮮紅欲滴的血肉。
再如何外行,寄凡也知道元守道麻煩了,而且麻煩得要命。
血淋淋的軀殼在尸堆內滾動,嘶號聲也沒了。半截舌頭飛到了寄凡腳邊,元守道撞擊著地面,一聲比一聲沉悶。
數具僵硬的尸骸,被拋上了半空。寄凡輕輕閃身,抬步,朝谷口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