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實剛才眼見整個縣祝衙門居然由縣祝這位最高長官帶隊,一行十幾人、十幾匹馬的大場面跑過來,他心里就已經相當驚詫了,還尋思著待會兒人少的時候要問問周昂,何以他進衙門不過月余,竟有偌大面子?
卻不成想,自己這位幼弟不止是在縣祝衙門那邊有面子,連縣衙這邊的兩位大人物,看起來跟他并不是很熟,竟也主動給面子的跑過來吃席!
一時間,他心里不由五味雜陳。
按說自家幼弟如此出息,他作為兄長,當然是高興之余又與有榮焉,但當此時刻,他身為兄長,卻又不可避免的小小有些失落。忍不住捫心自問:難道說天賦這個東西,真的是天生帶來的?
當年叔父也是大概在這個年紀進了衙門,不過幾年的工夫,就混得風生水起,走到哪里,都要被人尊稱一聲“周大官人”,本以為幼弟周昂不如叔父當年機敏,大概會是自己父親的那個路數,可誰料想,現在一朝進了衙門,他竟是只用了月余工夫,便把縣衙和縣祝衙門兩邊,都理出了一番場面!
這份能為,甚至是連自己叔父當年都做不到的!自己更是拍馬難及!
…………
臨近中午時,周家宴開五席。
周安、周曄、周昂陪著幾位官員,也即高靖、杜儀、胡璉、許忠四人,為最上席,設在第一進院落的正堂里。
縣祝衙門的一群武職占據一席,陳靖負責作陪。
郭援等縣祝衙門來人,和胡璉、許忠的隨行人員一席,周安周曄家里的管家負責作陪。
萬歲坊的幾戶街坊一席,陸春生作陪。
以上三席,都設在第一進院落的院子里。
另外還有一席,設在后院,是周蔡氏親自作陪,和周昂的伯娘一起,陪街坊里前來賀喜的婦人。
然而宴席還未開始,又來一客。
竟是這宅子原本的主人,蔣耘蔣伯道攜妻子同來。
而不過片刻之后,又有幾戶人家差人送了拜帖來,附贈一份小小的賀禮,竟是這巷子里的老住戶們。主人家沒有親自前來,但拜帖和賀禮都到,派來的也多是體面人物,就已經適度地表露出恭喜和結交一番的心意了。
毫無疑問,這要么是剛才那十幾匹馬帶來的影響,要么就是干脆有人認出了縣尉胡璉。
周昂想了想,干脆來者不拒,拜帖和賀禮都一并留下。
只是回過頭來,怕是少不得要一一拜訪、回禮了。
但對于剛剛搬遷到一個新地方的人家來說,這的確是最好的開局了。
等到酒飯罷,周昂少不得一一送到門口,看著高靖等人上馬的時候,還一再叮囑騎慢些——這算酒后騎馬了!
道路千萬條,安全第一條,騎馬不規范……
等到客人差不多走盡,周昂才發現,蔣耘竟是留在了最后。
看他的意思,似乎有話要說。
那邊陸春生等人正帶著人收拾酒后殘局,周昂便陪著蔣耘來到走廊盡頭,只聽蔣耘道:“子修賢弟,上次的事情,我與拙荊思來想去,都覺無以為報……不,我不是那個意思,哎……院子的事情不要再提,一個要賣一個要買而已!我是說,我夫妻二人尋思著,想為賢弟也做件事情……”
“拙荊家門杜氏,雖不是望族,到底也是代代讀書的人家,家中也算富庶,卻好的是,拙荊的叔父,也就是杜氏現在的家主家里,正有一女,時當妙齡,也正是到了應該婚配的年紀!此女乃是我妻妹,模樣人品,拙荊都是熟知的,因此我夫妻敢拍胸脯擔保,絕對是百里挑一!”
“恰好子修賢弟你,也到了該談婚論嫁的年紀,又是如此的模樣人品,你二人實在是難得的良配!若你我無緣相識,也就罷了,再般配,無人提起,自然難成姻緣。可偏巧的是,你我有緣相識了,你想,這不是一番天做的姻緣么?”
“是以我們夫婦二人思來想去,都覺得若能促成此事,豈不妙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