思來想去,想來思去,第二天上午,周昂還是趕到蔣耘蔣伯道的家里,鄭重地提出,請對方為自己向蔣杜氏的娘家堂叔那邊提親。
當然,真正的提親,是需要很多復雜的流程和禮節的,以示對婚姻的鄭重,和對女孩子、女孩子家里的尊重,所謂“求娶”,就是這個道理。
但現在周昂請蔣伯道出面,就暫時還不到那一步,這算是在提親之前,事先過過消息,讓蔣家夫婦過去說道說道,彼此大家心里都有數了,也都有個大概齊的意思了,才會有正式的提親。
婚姻這種事,對雙方來說,都牽涉到子女一輩子的事情,是誰家都不會草率對待的。雖然古代不流行什么自由戀愛,但要么就是彼此相熟知根知底的人家,要么就得是媒人在中間跑,彼此雙方拉鋸幾個回合,暗地里也派人打聽之類的,總之得把基本情況摸個差不多,彼此才敢許婚的。
事實上現代社會批判的封建包辦婚姻,并不是完全的“盲婚啞嫁”。
如果你蒙著腦袋一頭撞上去,人家甚至都不知道你是誰,只有撞個滿頭包的份兒,絕對不可能成功。
蔣耘見周昂同意要向杜氏提親,不由大喜。
這是個實誠人,對周昂的感激也是的確發自肺腑,他甚至不等改日,周昂前腳走了,他后腳就攜夫人一起,回了娘家。
結果,尷尬的事情來了。
蔣氏杜夫人的那位堂叔杜冕,面對一向看重的蔣耘的提親,竟是直接一口回絕——當天下午,蔣耘都沒好意思去周昂家里等著,就直接在周昂下班回家的路上堵著他,見了面,也是一臉羞愧的模樣,道:“愚兄……愚兄實在是……唉……”
實話說,周昂也是有些吃驚的。
原因有二:
首先是蔣耘當初表示想居中促成這樁親事的時候,曾經一再力陳,雖然杜氏的門第有些高,至少是對于周昂這樣的小吏之家,還家道中落過,是有些高,但他夫人的那位叔父曾經說過,將來若為小女兒說親,并不在意什么門第。
他們只在乎兩點:一是不要遠嫁,就要嫁在本地,方便關照,二是要求對方家世清白,新女婿要儀表堂堂,對得起人家女孩兒的相貌即可。
照理說,這兩點周昂完全符合要求。
周家祖居翎州,雖然父親早逝,但現如今家中親伯父算是個文化人,大兄在縣衙,自己在縣祝衙門,吃得都是公家飯,而且現在也購置了新宅子、新車大馬,勉強算是重新又一步邁入了中產階級家庭,更不用提周昂自己的條件,贊一句年少有為不過分,夸一句儀表堂堂俊逸不凡更是理所當然。
這也是蔣耘想要促成這門親事,且敢于去杜氏提親的信心所在。
第二個原因就是,根據大兄周曄打聽來的消息,那杜冕的長女早年嫁的比較遠,而且雖然時隔多年,但用心打聽一下,還是能夠打聽到,他的大女兒嫁的,就不是什么顯赫的人家。據說對方家里也是白身,什么官職都沒有。
要知道,他的大女兒可是嫡出,又是家中長女,在這個年代的談婚論嫁來說,她嫁的好壞,是直接關系到下面的妹妹的可選擇范圍的——嫡出的長姊打了樣,庶出的妹妹是不大可能嫁的比姐姐好一頭的,不然杜家可要家宅不寧。
長兄娶婦對弟弟們的影響,也大概如此。
更不用提,時下大唐的風俗,本就講究個高娶低嫁了。
兩方面相結合,又有一個對雙方都知根知底的蔣耘居中背書,周昂這才心動,也覺得有一定把握把這個老婆討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