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管是過去的人生經驗,還是這輩子的直觀感受,都讓周昂知道,這一家子都是那種智商過硬的人物,所以,面前這位姓呂的小少爺,不管是年輕也好,顯得俊美且單純也罷,周昂都絕對不敢以膚淺的眼光來輕視他。
更何況……他們家的動作是真快呀!
別管擱在什么樣的家庭來說,舉家搬遷,根基漂浮無著的時候,一家之主忽然死掉,子女們悲慟之余,自不免六神惶惶,無可安處,這個時候別說著手去做什么事情了,怕光是給自己的老父親發喪,再加上穩定家中內部,收攏父親死后的權威,都夠他們忙活一陣子了。
但偏偏,呂著死了不過二三十天,呂家竟已開始四面出擊!
前頭遇到的呂家大小姐親自出去查看形勢,要收購商業地產,自是一例,現在看到呂家這位公子哥兒,居然跟本地小有名氣的杜家少爺一起吃酒,當然也是一例——這充分說明,呂家正在努力地融入本地。
這個步子,可是真的不慢了。
只不過,呂家大小姐帶著帷帽薄紗出去走訪暗查,還說得過去,這呂家公子在守喪之中就公然跑到酒樓來與人宴飲……就不怕被人詆毀么?
…………
周昂心中所想諸般,說來饒舌費墨,但其實在當下來說,也不過就是他心里倏然之間有幾個念頭電光石火般一閃而過罷了。
表現出來就是,周昂聽到那一聲“呂兄”之后,有些微微一愣。
但這個時候,那呂家少爺卻只是微微抬手,打斷了杜家少爺的話,隨后眼角帶笑,瞥了周昂一眼,也并不理他,反倒是神態自若地邁步過來。
離了三四步遠,他身后那中年人就已經止步,卻是抬起頭來瞥了周昂一眼,神態姿勢,都微持戒備。
但那呂家少爺卻偏偏毫無心機一般坦然走近,扭頭往這邊的雅間里一瞧,正好一眼就對上了坐在最上首的高靖。
他微愣一下,旋即臉上笑容愈盛,當即拱手,道:“原來是高縣祝當面!我等失禮啦!”
看清這呂家少爺的模樣,高靖明顯也愣了一下,但很快他就站起身來,也笑著拱手,“原來是呂少爺。”
這個時候,杜儀也隨后就跟著站了起來。
顯然,他也是認識這呂家少爺的。
這個時候,高靖笑道:“諸位,這位乃是新近遷來的瞻州呂氏,已故的呂公博文之長子,名洵。”又對那呂洵道:“呂家少爺,這些位,都是我衙中同僚。”
他這么一介紹,非止周昂,大家頓時都明白這是誰了。
于是,雅間內一時間呼呼啦啦,大家都推開胡椅,禮貌性地站起來,拱拱手。
話說,除了高靖和杜儀,當初呂著死在郡祝衙門大牢的時候,都是去過的,因此見過呂著的幾個子女,其他人都還是第一次見到呂著的兒子,自不免多打量幾眼——呂著呂博文風度過人,他的兒子也算雛虎了。
最關鍵的是,大家都心知肚明,呂著的實力相當高,他的兒子雖然看上去年紀不大,但卻十之**也是一位修行者。
而且對方是一定明白縣祝衙門和郡祝衙門這一套體系的意義的。
某種程度上來說,他也算是半個內行人。
呂洵此時的態度極為謙恭,他面上帶笑,對眾人團團一揖,然后才笑道:“小子孟浪,應杜兄之約,到此一賞靈江夜色,不想竟是打擾了貴衙歡聚,實在是罪過,在下謹在此,向縣祝,向諸位,賠禮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