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周昂又笑笑,緩緩地道:“既然覺得在下乃是佳配,此前伯道兄去提親卻被竣拒時,為何不見姑娘出奔?”
此言一出,女孩子的臉刷的一下變得慘白。
她動作頗有些激烈地一把抓住身旁胡椅的扶手,但張了張嘴,卻什么都說不出來——很顯然,周昂這輕飄飄的一句話,卻正好打在了她最軟弱的地方。
然而此刻的周昂卻仍是面帶笑容,一副云淡風輕的模樣,緩緩道:“彼時若姑娘肯為我行出奔之舉,我又怎能不為姑娘之真情所折服?別說為此得罪你父,得罪你杜氏,就算是舉世皆謗,我又有何懼哉?”
杜氏女低下頭,不說話,只左手狠狠地攥住胡椅的扶手。
艷紅的陽光照在她身上,周昂能清楚地看到,那一雙嫩白的小手,因為緊握,已經全然失了血色。
室內一時間竟是無比尷尬的沉默。
這個時候,一直隱形人一般的小丫鬟忽然開口,頗有些氣不忿的樣子,道:“那個時候,我家小姐又怎么會知道,一直那么疼愛她的老爺,居然會把她……”
“閉嘴!”
杜氏女不等她說完,忽然開口冷斥。
而周昂則緩緩地笑起來——這丫鬟真是個實誠人,雖然是被自己激得無話可說的情況下,她奮力地想要為自家小姐辯解一下,卻還是一句話戳破了真相。
是啊,要不是因為你爹要把你送給人做妾,你肯定不來找我周昂啊!
所以……這是我怕不怕你爹和你們家,怕不怕世俗非議的問題嗎?
這是背鍋的問題啊!
這個時候,女孩子又沉默片刻,忽然深吸一口氣,抬起頭來,臉上帶了一抹凄然,卻仍是鎮定地道:“是了。是我用心不真。”
頓了頓,她竟勇敢地看向周昂,與他坦然對視,道:“我已明白周生剛才那句話的意思了,然……我對周生,有臨溺抱木之意,卻絕無輕賤之心,還望周生知之。無論事諧與不諧,勿怨念于我。”
周昂聞言坦然點頭,“可。”
這個時候,女孩子再次開口:“如此,周生可愿娶我么?”
周昂坦然搖頭,“不愿。”
女孩子一下子垂下頭去,面露苦笑。
“交談雖短,妾已知周生乃穩妥之人,想必來此見我之前,周生心中已有定論,既然如此,周生為何還要來見我?”
周昂抿嘴片刻,然后才道:“原因有三。”
女孩子抬起頭來,竟有些好奇,道:“愿聞其詳。”
周昂淡淡地笑著,道:“其一,伯道兄當初力勸我,說你是個好女孩兒,雖然事情不成,但我與你父親處,有些怨氣,與你卻并無怨意,聽伯道兄說你夜奔至家,我驚訝之余,亦是感佩你的勇氣與膽魄,故而想來見你。”
“其二呢?”
“其二,不瞞姑娘說,伯道兄此前倍言姑娘之美,在下不能免俗,有好色之心,尋常自是難得一見,今日既然姑娘主動要見我,我豈能不見?故而愿來見你。”
“不意周生竟坦誠若此。其三呢?”
“其三,姑娘夜行出奔至伯道兄的宅第,我雖敬佩你的勇氣與膽魄,但我并不贊同姑娘此舉。只是有些話,伯道兄不便說,令姐也不便說,所以,需要有一個人來告訴姑娘幾句話,和一個道理。所以,我來見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