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前面將你那周郎的提親拒掉,渾不知自己錯過了自己想要的,后面居然又去攀附那瞻州來的呂氏一族,為此甚至不惜以你為他人之妾……可笑!可嘆!”
杜蘇已經麻木了。
片刻之后,她抬起頭來,問:“方嬤嬤,那我該怎么辦?”
方嬤嬤柔聲道:“小姐若信我,我臨走之前,當為小姐另擇一佳婿,并力成此番姻緣!待你成婚,再附家財若干,定可保小姐你一生無憂,福壽綿長。如此,也庶幾可以了卻我心中惦念。”
然而杜蘇聞言,卻當即搖頭,神態堅定,“我此生非周郎不嫁!”
方嬤嬤沉吟著,定定地看著她,良久之后,不由一嘆,“癡兒也!”
此刻的杜蘇,早已全盤相信了她,不由得緩步過去,到她面前,竟屈膝跪下,道:“嬤嬤既法術通神,定能玉成于我!既然周郎為修行者,我亦愿為修行者!請嬤嬤教我!”
此言一出,那方嬤嬤反倒愣了片刻。
她將杜蘇反復打量片刻,蹙眉,道:“我雖狐類,亦粗通人間修行之術,傳授你一些起手之術,倒也無妨,但你須知,這修行之道,絕非你祖父、你父所想的那般風光無限,反倒有數之不盡的危險劫難孕育其中,否則,以我法力,何苦非要藏身你宅中為仆?而你一旦入了修行之門,可就沒有退出的機會了!”
杜蘇聞言直起身子,仰著臉兒看向那方嬤嬤,神情說不出的堅毅,道:“我意已決!此生我非周郎不嫁!他若為鼠,我則嚙土,他若為龍,我則為風!”
說到這里,她竟俯身下去,叩首砰然,道:“望嬤嬤玉成于我!”
那方嬤嬤不曾想到,自己一番苦勸、現身說教,最后竟引來如此結果,此刻她不免想到,據自己的觀察,那周昂通身上下竟無一絲因果可捉,其命運如何,亦無處推算,實在是不知道這樁姻緣到底善果幾何,但此時低下頭去看著伏在地上叩首的杜蘇,滿腔勸誡言語,最終卻都盡數化作一聲長嘆。
嘆息罷,她道:“也罷!那我就為你尋一枚開竅丹,助你踏上修行之路吧!”
那杜蘇聞言當即大喜,又忙叩首,口中道:“多謝嬤嬤玉成!”
當那杜蘇再次叩首時,方嬤嬤恍惚間忽然有所明悟,不由想到:近來常覺機緣如縷,卻又稍縱即逝,無處捕捉,令自己也是好生困惑。此前覺得是二十年緣分已盡,冥冥之中的天意在提醒自己該走了,現在看來,莫非這機緣,卻居然應在面前這杜家小姐身上不成?
這樣一想,她心中頓時又生出一份希冀來。
以她的道行自然知道,這天地之間,無論是人類的修行者,還是她們這樣的妖類,一旦達到了某種境界,便已經無意之間牽扯進了浩渺卻又無跡可尋的天地機緣之中,一舉手一投足,或應或拒,自有回饋。
而自己自當日北地來此,不二年間,便得躍升,此后十余年卻只能困身于當下的品階,雖善自勉告,以人之善惡規誡自身,勤行不輟,卻終無寸進。
此時自己本意只是臨行之前盡最后一份心意,能成則成,不能成,亦可了無余愧的放心遠行,卻不曾想到,那縹緲難尋的機緣,竟潛藏在這等小事之中?
莫非自己再升一品的希望,就要落到她身上了?
此時她心中有著說不出的驚訝與希冀,不由得再次低頭看向杜家的這位庶出小姐杜蘇,恰逢此時那杜蘇也正開心地抬起頭看過來。
四目相對,她不由心生明悟:她一凡俗,如何竟能賜給自己這等機緣?說來不過還是“善行善蹈”四字而已——我自助她,因果自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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