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云墨道:“琴先生請說。”
琴先生道:“居主與尋常高手爭斗,往往坐在凳上,云淡風輕的擊敗對手,身子卻動也不動,武功簡直匪夷所思,天下豪杰欽佩不已。我們這一場比試,一炷香的時間中,老夫若是以琴聲讓居主離開凳子,就算是老夫僥幸獲勝,如若不然,則是老夫落敗,雙手奉出琴譜。”
夏云墨道:“可以,不過我有一個疑問。”
琴先生道:“居主請說。”
夏云墨道:“琴先生一曲千金,那兩箱財寶雖是價值連城,但想來還不被琴先生放在眼中。為何離開故居,千里迢迢來取。”
這琴先生本就是武林世家,如今時逢盛世,想來不缺附弄風雅之輩。琴先生已被奉為“琴圣”,一曲千金絕不是吹噓出來的
琴先生撫琴笑道:“居主武功天下第一,威震江湖,誰人不知,誰人不曉。但居主武功雖高,但不通琴藝,未免有失風雅。老夫此次前來,是為自薦。如若取勝,便收居主為徒,教授一番絲竹之音。”
夏云墨哈哈大笑道:“好好好,這想法當真是妙不可言,當浮三大白。”于是痛飲三杯。
臺下眾人也才恍然大悟,這琴先生重出江湖,原是有意收夏云墨為徒。
有心思敏捷之輩,立刻猜出其中用意。
琴先生鄭天歌琴藝之高,天下無雙。但他說到底,還是一個武林人士,對于天下第一的渴望,也和大多數武林人士一樣。
而當今天下第一高手,舍去神出鬼沒的俠客島賞善罰惡二使外,夏云墨已然穩坐在其位,無人可以撼動。
琴先生雖是將武功融于琴聲之中,玄妙至極。但他若真與夏云墨斗起來,還沒來得及把盒子打開,怕就已經死了七八回了,兩者完全沒有可比。
而他若是成了夏云墨的師父,那就是天下第一的師父,這格調之高,天下罕有,后世武林也會傳出類似“先生一曲妙音,收徒日月居主”的佳話。
這老家伙,當真是打了一個好主意啊。
夏云墨道:“老先生,請撫琴。”
琴先生微笑道:“居主請細聽。”他輕調琴弦,略一撥動,柔和的琴聲立刻響起。
這琴聲輕柔,似淺笑,似低訴,柔靡萬端。眾人聽之,仿佛覺得有人在撥動心弦一般。有自知之明者,皆是紛紛后退,免得被琴聲所控。
不一會,又有許多人感覺心神搖曳,難以把持,又退走了一部分人。
天下第一臺前窸窸窣窣一陣作響,就剩下了二三十人,這二三十人都是江湖中成名人物,自忖不會陷入琴聲之中。
長凳上,夏云墨閉著雙眸,嘴角含笑,靜聽這妙音。
幾個呼吸后,這琴聲越發纏綿婉轉起來,便似一個絕美女子一會嘆息,一會兒呻·吟,一會兒又軟玉溫存,柔聲呼喚,勾魂奪魄。
臺下一些高手已是心神搖曳,忙的運轉內功,快步掠出,遠離天下第一臺。
夏云墨面上猶自帶著微笑,只是那微笑越發的柔和起來,似乎是瞧見了幾位紅顏知己。
琴先生眉頭微微一皺,他原本瞧夏云墨年輕,正少年慕艾,卻不想其心志堅定,沒起多大作用。
“好小子,再來聽聽我這一首。”
琴聲越發的急促起來,帶著幾許別樣的韻味。
臺下剩余的十來個高手仿佛額頭冒出冷汗,眼前已然出現了一幅幅奇詭迷幻的畫面。
這分明就是天下第一臺,但在這變化無端的琴聲中,卻忽然間將人帶進了無邊勝境。有無窮財富,飛天神女,紛沓而來。
有幾位高手雙目露出迷離之色,仿佛已沉淪到了大歡喜、大奧妙、大自在的仙境之中,癡癡呆呆的朝著琴聲所在的方向走去。
當當當當!
忽的一陣急促聲音傳來,似金鼓齊鳴。那幾個高手立刻醒悟過來,猛咬舌尖,快速掠走,心頭一陣悸動。
臺下就只剩下了九個人,這九人幾乎都是僧道一流,注重心境,并未與兒女之事糾纏,所以才能勉強保持穩重。
琴先生眸光一抬,就瞧見了以筷敲壺的夏云墨,他雖是閉著雙眸,卻是滿面殺意,更有一股霸道之感生出,天下之大,舍我其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