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蓋聶的冷,只是表面的冷,能夠讓人透過那冷漠的外秒鐘,察覺到飽含的溫暖與細膩。
不錯,此次來紫蘭軒求助的尊貴客人,正是秦王政,而他如今正遭到呂不韋派遣的羅網殺手追殺。
當年呂不韋以“奇貨可居”而以外人的身份登上秦國高位,當秦莊襄王駕崩,秦王政即位后,呂不韋的實力更是一手遮天。
韓國的姬無夜與他相比,不過是小巫見大巫,就連秦王政也要稱呼呂不韋為仲父。
此外,莊襄王王后趙姬年輕守寡,不甘寂寞,又與呂不韋有舊情,兩人便秘密來往。呂不韋經常隨意出入宮幃,絲毫未將這年輕的秦王政放在眼中。
秦王政乃是千古一帝,氣魄雄偉,才思敏捷,自是不甘任由呂不韋擺布,成為其提線傀儡,他與秦國本土貴族聯系,和呂不韋產生了數次沖突,兩方矛盾極深。
此次,秦王政因事外出,便受到了羅網的追殺。
羅網聽令與呂不韋,而對于呂不韋來說,并不需要一個不太聽話的傀儡,那怕這傀儡有可能是他的親生子嗣。
秦王政這不聽話的“秦王”身死,自然又可以扶持新的“秦王”,扶持一個聽話的“秦王”。
秦王政此是有求于人,自是禮賢下士,長身而起,微微一躬,恭敬道:“久仰國師大名,還望國師能助政一臂之力。”另一邊的蓋聶也微微躬了躬手。
夏云墨回了回禮,卻沒有理會秦王政和蓋聶,而是將目光望向韓非,笑道:“韓非,你真要幫他們?”
韓非依舊是一幅玩世不恭的模樣:“有何不可?”
“讓我來猜一猜你的想法。”夏云墨似笑非笑的看著韓非,道:“你是否以為,如今秦**力冠絕七國,其余六國,無一能與他抗衡。而一旦秦國開始向外擴張,發動戰爭,那么韓國就將是第一個淪陷的國家。”
“不錯。”韓非點了點頭。
夏云墨又道:“如今秦國內部動蕩,雙方爭斗不休,一是以相國呂不韋為首的呂黨,另一方就是以秦王政為首的本土貴族。如果呂不韋徹底擊垮了本土貴族,掌控秦國,那么韓國就可能會面臨滅頂之災。所以你要救下秦王政,讓兩個派系爭斗不停,這樣韓國才求生的希望。”
韓非眸光閃了閃,也不避諱,哈哈一笑道:“國師大人目光果然深邃,智慧超然,與韓非所想別無二致。”
夏云墨卻搖了搖頭道:“你若真是這樣想,那就錯了,大錯特錯。”
韓非道:“哦?那里錯了?”
夏云墨將目光投向秦王政,淡淡道:“呂不韋縱然勢力滔天,卻永遠也無法擺脫商人的特質,成不了君王,無法君臨天下。他縱然對韓國有威脅,卻也威脅不大。相反,秦王政卻是龍游淺灘,一朝回歸大海,必能掀起滔天巨浪,而這巨浪不僅席卷韓國,就連其余五國也不能幸免。”
秦王笑道:“國師謬贊了。”他胸中大志,卻還是第一次被人輕易看透。
韓非的面容漸漸嚴肅起來,他亦將目光投向秦王政。這一刻,他似從這個男子身上看到了歷史的洪流,浩浩湯湯,擋著皆亡,不管是他,還是整個韓國。
夏云墨道:“現在,你決定還要幫他么?”
“為什么不?”
韓非回過神來,面上再次浮現出那玩世不恭的笑容,笑容中竟還帶著幾分悲天憫人的色彩:“七國征戰數代,百姓名不聊生,尸骸遍野,若尚公子真能操持乾坤,天下歸一,又有何不可?”
說完,聳了聳肩,一幅笑瞇瞇的模樣:“當然,說不定最后統一七國的是韓國也不一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