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戰時醫院的食堂里用過午飯后,韓東君便帶著夏衡進行了一系列繁瑣而漫長的身體檢查。
每一道檢查韓東君都會將其余醫生支出去,由他和蘭時親自操刀,夏衡從最開始的好奇緊張到麻木,僅僅只花了半個小時。
到最后,他覺得自己就像一個人形的提線木偶,只需要韓東君動動手指,就完成了一項檢查。
由于只有兩個人,再加上檢查項目的確事無巨細,當夏衡披著衣服走出檢查用的大樓時,已經是這一天的傍晚,余暉從天邊拉長到身前,天空上燒滿了流云。
韓東君還在樓里和蘭時做最后的工作,夏衡等的百無聊賴,干脆在醫院樓下找了條沒人的長椅坐下,環顧打量旁側。
戰時醫院里的綠化的確不錯,這條路兩旁,赫然種有十幾棵三球懸鈴木,這種有“行道樹之王”的庭蔭樹在十一月份的黃昏里顯得絕美,緋紅的余暉穿林打葉,在石路上投下一個個鵝卵石大小游弋的光影。
這個時間段,山海戰時醫院還有些忙碌,人來人往,梧桐樹下光影離亂,夏衡坐了一會兒撐著下巴發呆,身邊忽然有人坐下。
一縷極淡的香味在風里飄過。
夏衡慢慢扭過頭,看見一綹在風里搖晃的細軟額發。
“喝么?”女護士——韓東君口中的女兒——一手一玻璃瓶的橘子汽水,她抬了抬右手,問。
問完,她就把手里的橘子汽水扔了過來,夏衡穩穩的接住。
“那個,謝謝。”夏衡沒想到對方會搭話,甚至還扔過來一瓶橘子汽水,短暫發愣后道了謝。
女護士揮了揮手,然后在耳后摘下遮面的口罩。
“哦,忘開了。”她自言自語的說著,忽然把橘子汽水湊近,輕啟貝齒,咬在瓶蓋上。
嘁——
二氧化碳從玻璃瓶里逃逸的聲音響起,女護士把瓶蓋揭開,轉頭看了眼夏衡。
“好牙!”夏衡也不知道說什么,于是發自肺腑的贊嘆道。
不能怪夏衡顯得白爛,在女生面前他一向這樣,不然前世的夏衡也不會“年芳”二十五,還是孤孤單單一個人。
“要我幫你咬么?”女護士淡淡地說。
!!!!!!
????
夏衡臉色猛地一變,連忙擺手,別過頭去,一口咬在金屬的瓶蓋上。
女護士奇怪的看了眼夏衡,似乎是不明白他怎么忽然這么大反應。
慌亂過后,夏衡冷靜下來,才想到這是另一個世界,這里的人應該還沒有把一個字拆開來看的怪癖,考慮到這點,他難得的臉紅了一下。
是我不純潔了么?
怪我。
夏衡用力咬開橘子汽水的瓶蓋,掩飾著慌亂猛地灌下一大口,感受著強有力的氣泡在口腔中炸開。
“我叫夏衡。”夏衡呼出一口氣,主動表示出男孩子的主動。
女護士握著汽水的玻璃瓶,低著頭,聲音清清淡淡,卻很好聽,“韓蟬。”
空氣里再次沉默的只剩下風聲。
夏衡暗暗搓著衣角,絞盡腦汁的想下一句說什么。
“名字真好聽。”夏衡心一橫,玩起了尬的。
韓蟬偏頭看他,眸光清冷,“這是我自己取的。”
“嬋字好啊,”夏衡死了心的贊美,他盡力措辭,“但愿人長久,千里共嬋娟嘛。”
作為文學素養不夠高的夏衡并不知道,“嬋”這個字的意思是大力的意思,用在女孩子身上指女大力士。
不過問題不大。
只要訴諸的對象文學素養也低就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