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會稽差不多。”
鄭吉樂了,告訴任弘道:“會稽郡人丁稀少,既不缺水也不缺地,林子中的獵物根本打不完,河流湖泊中的魚鱉蝦蟹能吃到膩,故越人也喜歡刀耕水耨,稻谷灑下便不管了,反正絕收也餓不死。”
“歷任會稽太守都欲推廣中原牛耕精耕之法,但會稽本地人壓根懶得學,一百年了,仍未見成效。”
“這鄯善的貧瘠綠洲,哪能與會稽豐腴之地相比?”
任弘嘆息,他本來想著,這沙漠綠洲可不比熱帶,沒法完全靠天吃飯,大家為了多點糧食,讓家中孩子吃飽些,應該更勤快點才對。
但他顯然是在用中原人的思維來看問題,鄯善人可不這么想。
千年來的習慣根深蒂固,這些鄯善農戶,哪怕是家里沒幾頭牲畜的,也寧可將種子往地里隨便一撒,而后整日躺在蘆葦席上曬太陽,收獲多少全看天意,根本不愿下田精耕細作啊。
氣歸氣,不過任弘想想后世一些現象就理解了:
996是多給點工資,但權衡利弊,我們還是寧可回家休息。
一個作者,三更是比兩更稿費多點,但是累啊,何苦來哉。
“還是不夠餓啊!”任弘痛心疾首。
更何況樓蘭人只是聽鄯善王吹噓漢地如何糧食滿倉,卻未能眼見為實,心有疑慮是自然的。
鄭吉好奇:“那任侍郎打算如何做?”
“有一快一慢兩種辦法。”
任弘早就琢磨好了:“慢法子的話,便不必強求,順其自然即可。”
大漢屯田將士又不是來扶貧的,必須一年內幫鄯善人全民脫貧摘帽,急個啥?
任弘道:“鄯善的集市已經逐漸繁榮,遠方使團商賈帶著奇珍異物來此,鄯善人能用來與之交換的,也只有糧食而已。且先讓一部分人學了技藝,積累糧食,先富裕起來罷,到時候不怕其余人不爭相效仿。”
“此法恐怕要三五年才能奏效,但我希望來年鄯善便能豐收,為漢軍全面打通南道做好準備,所以只能用有些隱患的快法子了。”
說到這任弘一頓,看向鄭吉:“當然,接下來在扦泥屯田的便是子騫了,是否施行,還得看你。”
鄭吉也不是有耐性的人,樓蘭之役,他在傅介子使團里的表現沒有任弘、奚充國出彩,故秩祿不及二人。如今繼任弘之職,自然希望自己能在扦泥做出一番成就來,當然是越快越好了,遂朝任弘拱手。
“還請任侍郎教我!”
“很簡單。”
任弘有些內急,便與鄭吉站在在溝渠邊撒了泡尿:
“在鄯善,水是一切之源,而河水溝渠都是屬于賢善河神長子鄯善王的。”
他看著自己有些太黃的尿液撒入渠中,笑道:“只要鄯善王下令說,不學犁耕精作者,來年灌溉用水減半,又會如何呢?”
……
PS:第二章在晚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