右賢王隔了半響,才下達了讓所有人松口氣的指令。
“漢軍攜帶的干糧肯定不多,且……且遠遠圍之!”
而還不等吳宗年暗暗高興,右賢王的刀,卻架到了他脖子上。
“吳先生,你是漢人,且來說說,這武剛車陣可有什么破綻?”
……
時值五月下旬,天氣酷熱,匈奴人的戰馬也不耐煩地搖著尾巴拍打身體,驅趕蚊蠅,低頭嚼著有些發蔫的草木。而他們的主人卻只能披著厚厚的皮甲忍受熱浪,一摸直鐵刀,已被曬得滾燙。
這可是右賢王親自挑的戰場,四周平坦,連棵樹都沒有。
他們已經將漢軍圍了半個時辰,一場試探性的進攻剛剛結束,卻以漢軍千弩齊發,游騎丟下數十具尸體撤退,他們射出去的箭,只扎到武剛車豎起的大盾上……
而吳宗年,此刻正洋洋灑灑對右賢王說著自己的看法。
“孝文皇帝時,有位晁錯大夫上疏,分析漢匈各自的長處。”
“他說。上下山阪,出入溪澗,中國之馬弗與也;險道傾仄,且馳且射,中國之騎弗與也;風雨疲勞,饑渴不困,中國之人弗與也。此匈奴之長技也。”
“而若論漢軍制長,則有四。”
吳宗年掰著指頭告訴右賢王:“晁錯大夫又說,勁弩長戟射疏及遠,則匈奴之弓弗能格也;堅甲利刃,長短相雜,游弩往來,什伍俱前,則匈奴之兵弗能當也;材官騶發,矢道同的,則匈奴之革笥木薦弗能支也;下馬地斗,劍戟相接,去就相薄,則匈奴之足弗能給也,此中國之長技也。”
“大王聽出來了么?若你執意與武剛車陣交戰,這是以己短攻彼長。昔日且鞮侯以二十倍之眾圍攻漢軍四五千人,尚且討不到什么便宜。何況今日,右部大軍僅是漢軍的四倍?”
右賢王面露慍色:“吳先生,我問你武剛車的破綻,不是要你分析我軍之短,你莫非是想要幫助漢人,勸我退兵?”
“我若是一味鼓動大王進攻,才是害你啊。”
吳宗年攤手,滿臉的無奈:“右賢王也別難為我了,我在漢時也只是一個舞文弄墨的文官,連兵法都沒讀過,更不懂戰陣啊。”
“要知道,這武剛車陣,可是孝武皇帝時,長平烈侯衛青根據古時兵法想出來的,專門對付胡騎。長平烈侯是什么人?那可是百萬……不,千萬人里挑一的名將!而我只是個庸碌小吏,哪想得出破解之策。”
吳宗年笑道:“右賢王與其逼我,還不如派人去問問堅昆王,他當年也曾用過此策,焉能不知其破綻?”
堅昆王是李陵在匈奴的封號,堅昆部在右谷蠡王庭以北五千里外,后世西西伯利亞葉尼塞河流域,跑個來回都得小半年,仗在眼前,右賢王哪等得及李陵回復?
其實右賢王也知道,過去投降匈奴的李緒等人,也曾提出過破解武剛車陣的辦法,那就是火攻!武剛車是木制蒙皮,燒起來就廢了。
可在這里并不適用,且不說漢軍持大黃弩,匈奴難以突擊靠近射箭,更別提從容放火了,而且漢軍身后就是河流,撲滅小火十分容易……
所以眼下的辦法,就只有圍困了,漢軍所帶食物應是不多的,將他們力氣耗盡或許便能破陣,但是要困多久,三天,十天?
正當右賢王一籌莫展時,卻有信使從右賢王庭趕來,給他送來了一個比武剛車,大黃弩更加意外的驚喜。
“河西以北的溫偶駼王來報,漢酒泉郡方向有漢軍大隊人馬集結,有數千騎之眾,聚集在敦煌與酒泉之間的冥澤之畔,大有出塞攻擊右地之勢!”
“大王,這是……十天前送出的消息!”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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