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過西安侯!”
“拜見君侯!”
任弘連忙躲開,順便扶起因為激動而拜倒在地的夏丁卯:“夏翁別這樣,還是叫我君子吧。”
夏丁卯將任弘拉扯長大,他既是主人,又似子侄,見他有今日之成就,此刻高興得話都說不出來了,雙手直哆嗦。
哪怕是老主人任安,雖然官至比兩千石,但距離封侯卻很遙遠。
可君子年紀輕輕卻已經跨越了這一步,從受禁錮的罪吏之孫一舉成為列侯,足以告慰老主人黃泉之靈了。也難怪君子在武功縣時說,不該是那昌邑國相來找他們麻煩,而該是對方夜不能寐,擔心被報復!
“我家君子已是西安侯了,還會怕你一個區區二千石的王國左官?”
任弘將夏丁卯扶起來:“弘能有今日,多虧了夏翁養育之恩。夏翁,列侯如今雖不能在侯國里置吏,但仍可以自辟家吏。我想請夏翁做我‘西安侯國’的家丞,為列侯之總管,秩三百石,夏翁可愿意?”
“愿意,當然愿意!”
夏丁卯立刻精神起來了:“派外人來做家丞我可不放心,老朽還要替君子管家呢!”
以家丞為首的侯國家吏系統,包括家丞、庶子、行人、門大夫、洗馬、中庶子、家監等,皆有俸祿,此外列侯還能收門客舍人,養規模不大的家兵。
與夏丁卯說定后,任弘又看向陪自己出生入死的屬下們:“汝等也都得到封賞了吧,今后有何打算?”
眾人都笑得很開心,這一趟可是賺得盆滿缽滿,韓敢當陪任弘一起翻天山扛高反,而趙漢兒則在龜茲城之變及之后的追逐戰中大放異彩。
二人被任弘作為一等功勞報了上去,各得了四十萬錢。
而韓敢當還有輪臺的十級斬首,又加五十萬,差點也成了百萬兄。
至于盧九舌和其余士卒,多者三十萬,少者也有十多萬錢,眾人的出身都挺窮苦的,甚至有因犯法被發配邊塞的馳刑士,這筆錢足夠他們過上中人之家的生活了。
此刻被任弘問及未來打算,眾人七嘴八舌地說了起來。
當輪到盧九舌時,他頗為得意地說道:“我這幾日為典屬國丞常君做譯者,他覺得我會多國言語,又立了功,可以留在長安的蠻夷邸做九譯長。”
盧九舌心思多,是使團里最會為未來謀劃的,先前隨傅介子西行,就經常夾帶些中原少見的香料等物,到長安后在東西市賣一筆好價錢,如今的積蓄,都夠在長安外圍買一套不錯的小宅和幾十畝地了。
他美滋滋地說道:“我會將張掖的妻兒也遷來,往后就待定在長安過平靜日子,再也不去西域吃沙了!”
雖然其余眾人也覺得長安是好地方,但都明白憑十幾二十萬錢要在這大城里站住腳,幾乎不可能,所以多是要衣錦還鄉。
任弘早就知道會有這么一天,世上沒有不散的宴席,眾人拼了性命闖西域,為了不就是換個活法?
還記得來長安的時候,在趙漢兒胡笳的伴奏下,士卒們經常唱起《戰城南》。
那歌里說得好啊,梟騎戰斗死,駑馬徘徊鳴,天剛亮他們就忙著出去打仗,可是到晚上卻未能一同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