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良人,良人,雞叫過兩遍,該起了。”
屋內雖然還黑著,但許平君卻早就聽到整個尚冠里的公雞都在喔喔打鳴,不由去推攮身旁的丈夫,他正是長身體的年紀,一貫好夢,竟什么都沒聽到,此刻仍在酣然入睡。
許平君力小,推了七八下后,劉病已才艱難睜開眼睛,瞥了一眼外頭的光線,嘟囔道:“才平旦吧,不信你推窗看看天上,定是滿天繁星,再睡會,再睡會。”說著又閉上了眼睛。
“入冬了天自然亮的晚。”
許平君卻不能等他,鉆出被褥打了個寒顫,眼下已是十月初,天氣一日比一日寒冷,早上起來院子里會落薄薄一層白霜。
等她穿戴好衣裳再去催促丈夫時,劉病已如同后世渴睡的高中生一般,話語里已經帶了上了一點討饒:“平君,我既不當官,也無需入朝,起這么早作甚。”
許平君有些生氣了:“良人你莫非忘了,今日說好要去正式拜訪西安侯!”
“西安侯,對了,西安侯!”
聽到這三字,劉病已立刻就睜開了眼,一個轱轆翻身坐起,邊穿著绔褲邊道:“竟忘了此事,該死!”
雖然已回來數日了,但西安侯一直忙碌案牘,劉病已讓人去問了三次,都說不在家,直到昨日派家丞來回復,說西安侯今日休沐,邀請皇曾孫去宴飲。
他們的家不大,才三進的小院子,除了新婚的夫妻二人外,劉病已的外祖父史家送了三個奴仆過來,一個傅姆忙庖廚,其丈夫干些拉柴炭的重活,還有個馬童幫劉病已養馬養狗。
等許平君在庖廚中與傅姆忙活好吃食,天已大亮,她端著熱騰騰的食物來到院中時,卻見劉病已正在拎著把斧頭劈從南市買回來的柴。
劉病已少時身體極差,幾次生病差點死去,所以在掖庭令張賀的叮囑下,從少時起便開始勤學武藝以強盛,練了多年劍術,姿勢擺得很正,一斧劈下去便能將薪柴一分為二。
“都怪我,不該貪便宜買薪柴,應該買木炭的。”
許平君有些不好意思,大概是母親每次來看她就念叨著小夫妻要節儉,要知柴米油鹽貴,起了一定作用。前日帶著奴仆去南市買這個月所需的木炭時,見炭價又漲了,竟鬼使神差選了又重又容易有煙的薪柴。
但比那些終南山運來的炭便宜了好幾倍啊!
劉病已卻擦著汗笑道:“在外跑時覺得累,回來閑了幾日,我胳膊都快生銹了,有柴劈也挺好,今晨吃什么?”
許平君一笑:“良人最愛的湯餅。”
漢朝但凡是面食就叫做餅,有胡餅、蒸餅、湯餅,湯餅也就是后世的面片湯,這是劉病已最喜歡的食物,吃得狼吞虎咽。
“吐氣成霜的冬日,最能夠充饑暖胃的,還是湯餅啊,平君做的味道,和少時外曾祖母做的極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