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時,劉邦這個渣男夜宿趙國時,睡了女婿趙王張敖的姬妾。那姬妾后來有孕,估計張敖也搞不清這是岳丈的還是自己的,小心翼翼養在行宮。待張敖手下的臣僚謀刺劉邦事發后,趙王及眾人被捕,那姬妾也遭牽連入獄。
姬妾的兄弟拜托呂后的寵臣審食其代為稟明天子,可呂后善嫉,任憑趙姬自殺,唯獨那遺腹子被送到劉邦面前,老劉大概想起自己做過的風流事,承認這是自己的兒子,后來封為淮南王。
劉長長大后,呂氏已倒臺,但審食其尚在,他對報仇念念不忘,在文帝三年入朝時留宿長安,便帶著隨從直接殺到審食其府上,劉長身體強壯,力能扛鼎,手持鐵椎將出門相迎的審食其一椎給砸死了,還斬其首級揚長而去。
這件事轟動天子,但因為審食其是呂氏一黨余孽,無人同情,而漢文帝也“念兄弟之情”,沒有處罰劉長,此事不了了之。
不過自那以后,對諸侯王列侯之間的仇殺便管得極嚴,到了零容忍的程度,比如兩年后,漢文帝五年,張良的兒子,留侯張不疑參與謀殺原楚國的舊貴族,便被判不敬罪,削奪留侯國爵,張不疑傾盡家產贖命為一守城更夫,留侯家族自此不顯。
任弘被人稱之為“小留侯”,當然不會為了一時之憤重蹈這覆轍,到那時非但春秋決獄不會幫他,還會給仇視自己的霍夫人口實。
他安撫了因為不明白漢朝內部規矩,而對幫丈夫復仇躍躍欲試的妻子:“我可不想讓安樂這么便宜死去,且先讓他提心吊膽幾年,這種痛苦,可比一瞬間的死亡更難熬。”
相比于“復仇”,任弘現在對另一件事更感興趣。
“皇曾孫受身份禁錮,成婚后尚能帶著許平君游三輔,去龍門看瀑布,我這光祿大夫反正也是個閑差,在烏孫之事上也要避諱插不上話,倒不如帶著夫人去關東走一走。”
瑤光在長安待了大半年,卻從未出京兆之外去看過。
“太史公二十而南游江、淮,上會稽,探禹穴,窺九疑,浮于沅、湘;北涉汶、泗,講業齊、魯之都,觀孔子之遺風,鄉射鄒、嶧;戹困鄱、薛、彭城,過梁、楚以歸。”
飯后,他指著輿圖上的路徑,與瑤光計劃二人的蜜月之行。
“我雖然不能如太史公一樣走遍天下,可關東之地,也該去尋訪一番,吾等先出函谷關,觀洛陽過潁川,由河內,到河間國去待一段時日……而后,從濟北去瞧瞧我那位于臨淄附近的西安侯國封地,最后,去看看海。”
瑤光睜大了眼睛:“海?是和烏孫國熱海一樣的湖么?”
“不。”任弘輕柔地握住妻子的手,他的指尖上,昨夜也留下了海的味道。
“是一望無垠,碧波洶涌,真正的海。”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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