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不覺,趙充國也和大將軍一樣,對任弘越來越重視,正因為這種器重,當任弘在軍議提出不一樣的看法時,趙充國也愿意多聽取他的意見。
“下吏以為,大軍不應只白山以北。”
按照先前與韓增的約定,蒲類將軍奪取車師后,經天山之間的寬谷,后世的“達坂城盆地”北上,與強弩將軍在東且彌國(烏魯木齊)會師,以那兒為后勤基地,沿著天山北麓向西,穿過整個準噶爾盆地,尋找匈奴右賢王主力決戰。
但五六萬大軍行軍是快不起來的,尤其是在敵人的腹地上,按照趙充國和韓增的風格,定是緩緩推進,從東且彌到烏孫夏都草原,足足一千五百里路,他們恐怕能走上一個多月。
而任弘卻不能保證,在匈奴已發動夏末攻勢三四個月后,烏孫可還能撐到入冬。
他為大漢拿下了交河城,大家已經顧了,現在該考慮下小家了。
所以任弘希望能抄一條近道,在入冬前抵達烏孫。
“西安侯不愧是烏孫之婿啊。”趙卬笑著如是說,看向任弘的眼力有些嫉妒。
任弘不卑不亢:“趙都尉,保烏孫,尤其是保解憂公主不失,這也是大將軍之令。”
趙充國示意任弘繼續說:“你想到的近道,莫非是南下走焉耆,沿著開都水去日逐王庭,最后再入烏孫?”
“然也!”
任弘知道趙充國對西域輿圖是好好琢磨過的,此路比從天山以北繞道走更近,雖然開都水路況差點不能行數萬大軍,但數千輕騎馳逐,二十日可至烏孫!
軍正趙廣漢提出了異議:“但在車師西南方的焉耆、危須兩邦,依然附從匈奴,只怕不比破車師容易。”
這可以說是任弘的老對手了,早在他數年前在鐵門關一夜成城時,焉耆、危須就作為匈奴僮仆校尉的仆從軍兵臨城下過……對了那個僮仆校尉叫啥來著?名字明明就在嘴邊,但任弘就是想不起來。
他只能拋出了自己保全車師國后,得到的最大回報:“下吏剛得到消息,焉耆王有意附漢。”
“哦?”
這是個大消息,焉耆人口三萬,丁壯六千余,在龜茲滅亡后,成了西域第二大邦,也是匈奴在天山以北最牢固的基地,當年先賢撣圍攻鐵門,靠的就是焉耆之兵。
任弘將事情前因后果告知了趙充國。
“數年前鐵門一戰,下吏效仿田單火牛陣立功,殺傷了數百焉耆人,焉耆損失慘重,又常為匈奴征兵勒索,苦不堪言,認為不如投漢,已暗暗遣使去往西域都護府,聲稱只要大漢出兵,便愿反正。”
“只是西域都護兵少,遲遲未能出鐵門,如今卻是個機會。”
“此外,老車師王有二子,二王子烏貴乃匈奴婦所生,天然親近匈奴,已在破城時被斬了。而車師太子軍宿乃是焉耆國外孫,常與貴人蘇猶一同勸車師王與大漢為善。匈奴車師屯田之兵撤往焉耆時,將他帶走為質,如今就在焉耆國都員渠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