遠離漢軍兵鋒的伊列水,便是上上之選。
他的馬鞭抽打著腳下肥沃的土地:“月氏能擊走塞人,烏孫能擊走月氏,我為何就不能擊走烏孫,占據此地呢?”
烏孫連敗數役,損失了上萬騎,余部撤往熱海,而其北部的七河夷播海一帶,泥靡和烏就屠公開分裂烏孫,迎接匈奴,自稱“單于外甥”。
就算烏孫能堅持到入冬后,烏孫昆彌肥王也只剩下熱海周邊,而先賢撣,正好可以將部眾從開都水上游遷徙至此,與肥王、泥靡三分烏孫故地。
先賢撣對烏禪幕道:“若能以伊列水為駐牧地,不斷吸納周圍牧民,十年之內,就算不靠大單于和右賢王協助,我也能徹底吞并烏孫。“
再往外走,南邊是城郭之邦大宛,在匈奴人眼中,那就是一個提供優良馬種和葡萄酒的奴仆,從來不敢對匈奴說不。而康居國號稱行國大邦,控弦數萬,先賢撣卻不將其放在眼里。
匈奴雖然不太打得過漢軍,可要凌虐烏孫、康居、大宛,簡直輕而易舉!
是繼續在東方挨打,還是到西方打別人,根本不用選。
等到二三十年后,控弦十萬的,就是他的部落了。
烏禪幕有些擔心:“眼饞伊列水富饒的小王不少,大單于和右賢王,會答應將此封給大王么?”
先賢撣道:“我的部眾就在舊日逐王庭,來此不過十日,仗一打完,就讓他們來過冬,先占住地盤,大單于和右賢王只能認。”
自從詐殺了舊右谷蠡王后,先賢撣產生了一些變化,不再一心為匈奴著想了,開始更多考慮自己的興亡。
更何況,他還能暗地里和右賢王達成一筆交易:
“右谷蠡王庭,甚至日逐王庭,焉耆、危須等向我納貢的屬邦,統統拱手讓給右賢王,往后十幾二十年里,就讓他擋在我面前,承擔抵御漢軍兵鋒西進的重任吧!”
“就像我仍為日逐王時,為右部做的事一樣!”
……
到了次日,先賢撣在昔日的烏孫昆彌溫泉行宮,同右賢王等匯合。
匈奴進軍烏孫分兵兩路,一路為先賢撣、烏禪幕的兩萬騎,從開都水上游而來,另一部以右賢王為正,大單于的執政大臣,郝宿王刑未央為副,從右地推進。除了右部諸王聯軍共四萬騎外,還有刑未央與右大且渠、右大將等從單于庭帶來的兩萬騎。
眼下經過數場大戰,烏孫肥王放棄了伊列水,敗退熱海赤谷城,戰爭已經持續了兩個多月,隨著冬天越來越近,是時候決定去留了。
這場戰爭是右賢王屠耆堂牽頭,他將數年前在龜茲、輪臺的失敗全都歸咎于烏孫協助漢軍,此戰欲滅烏孫而后快,只有徹底斬除烏孫對右部側翼的威脅,才能重新奪回西域,樹立右賢王的威名。
奇怪的是,過去一向與他不對付的先賢撣,也附和屠耆堂,極力鼓動繼續用兵,趕在入冬前滅亡烏孫——事到如今,不管烏孫交不交出解憂公主,嘗到了甜頭的匈奴諸王都不愿輕易結束戰爭。
但匈奴使者還是要繼續催促,若真讓烏孫交出漢公主,同漢絕交,漢朝興許就會坐視烏孫滅亡而不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