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群人是隸屬于蒲類將軍的騎從,領頭的曲長乃是辛武賢的從弟辛湯,此人是純粹的武夫,好酒,脾氣還很大。
辛湯撲了個空后憤怒地仰天大喝,又擰開皮囊往嘴里灌酒,氣呼呼地命令屬下四處搜尋,能找到一人是一人,能砍一個首級是一個。
不多時,在辛湯喝完一囊酒后,他的屬下押著一個瘦削羸弱的中年人過來,衣著單薄,留著匈奴人的辮發,模樣卻似漢人,身上沾滿了落葉。
士卒沒有當場宰了此人砍首級的原因,是他會漢話。
“跪下!”
吳宗年挨了粗暴的一腳,跪在騎在馬上的辛湯面前。
這和吳宗年想象中載譽而歸的場景不同,但他還是竭力解釋自己的身份:“吾乃元鳳四年,赴樓蘭使者傅介子麾下副使吳宗年,漢中郡人也。四年前為匈奴右賢王劫持……”
“使者?劫持?是投降吧!說,在此駐牧地匈奴部眾逃往何處了?”
辛湯和士卒們看他的眼神,是鄙夷而懷疑的,吳宗年感覺不太對勁,先指了可能的方向,又掏出自己懷中藏了許久的羊皮,高高舉起,露出上面的山川溪流,以及標注的漢字。
“我乃詐降!這是匈奴在天山北麓各屯田點位置,也是右部諸王避漢軍過冬首選之地!還望將軍能帶我去大營,稟明主帥!”
辛湯接過羊皮地圖,醉眼惺忪地看了半天,忽然臉色一變,將圖往懷里一塞,罵道:“乃公不識字,這圖暫且收下,至于你……姓吳?”
吳宗年重復自己身份:“吳宗年……是傅介子使團副……”
辛湯粗暴地打斷了他:“我好似聽東且彌的俘虜說過,右賢王身邊,有個姓吳的漢人謀士,為其建言獻策,號稱為中行說第二!原來就是你!怎就變成詐降了?”
“請將軍……”
吳宗年還欲辯解,辛湯一揮手,那幾個吳宗年初見時好似看到親人的漢軍士卒,就在他肚子上狠狠來了一拳,讓吳宗年頭沖倒在地上,接著又挨了幾腳。
說真的,吳宗年潛伏于匈奴四年,除了最初被扔地窖餓了幾天,還真沒挨過這么重的打!
他痛苦地佝僂著身體,疼得齜牙咧嘴,但手里那根光禿禿的手杖卻沒放開,聲音已帶了哭腔:“我,是詐降!”
站在旁邊的漢軍將吏,卻已在商議如何追擊匈奴人,聽不到吳宗年的辯解了。辛湯懶洋洋地拍著懷里的地圖,在他看來,此人怕是想要將功贖罪,但與其讓他立功,何不由自己來呢?
辛湯遂冷笑道:“沒追上胡虜,卻逮到這投降匈奴的懦夫,也是一件軍功,至少值十個首級罷?栓起來,扔馬后帶走!”
……
PS:今天只有一個大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