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見見汝姊夫,吾等能活下來,全靠了他數千里馳援。”
解憂帶著大樂朝任弘行了大禮,弄得西安侯連忙避讓口稱折壽。
“素光在城中,城外殺聲四起,她膽小害怕,倒是大樂主動隨我出來。”
任弘看著大樂,他年紀雖小,但腰上已掛著刀,背后還背著弓,好似個小護衛般走在解憂身邊,戰場上滿是尸體和呻吟,他也不曾畏懼,遂笑道:“大樂,你就不怕?”
“不怕,我已能開半石弓,亦能在城墻上開弓退敵!隨傅公出城擊賊!“
大樂昂著頭,碧藍眼珠里的無畏,倒是讓任弘似曾相識。
赤谷城之戰雖然大獲全勝,但還有很多麻煩并未了解,比如元貴靡和右大將被泥靡擊敗后,帶著不到三千騎向西潰敗,狂王的同母弟烏就屠提萬騎之兵去追,也不知結果如何,烏孫的新昆彌生死不知。
而先前北撤回去救其部眾的匈奴大軍,雖讓任弘鉆了空擋,但眼下天山已北已普降大雪,趙充國、韓增的主力與匈奴人碰上沒?氣候對他們很不利啊。
不過眼下還有個爛攤子需要立刻解決。
任弘向解憂公主稟道:“泥靡已死,其部眾逃走了幾千,死了幾千,還有至少兩萬人投降。”
軍中一些人叫囂著統統殺了充軍功,但這些俘虜究竟如何處置,還得聽聽解憂公主的意見,畢竟這關系到此戰后烏孫形勢。
既然任弘詢問她的意見,解憂也不客氣:“追隨泥靡反叛的貴人和翕侯,其中一些人是其死忠,或背叛了肥王,參與刺殺,一旦擒獲必須處死!比如那若……”
“母親,若呼昨日便被我手刃,舅翁之仇已經報了。”任弘告訴解憂公主這好消息,讓她微微一愣,更加明白為何常惠與傅介子對任弘如此信任了。
他做事,確實從不讓人失望,解憂不由暗暗慶幸,當初將女兒托付給他,力勸肥王答應婚事,真是自己做過最正確的事。
解憂又對任弘道謝偶,繼續道:“但也有一些是被泥靡裹挾,可甄別后留下他們,至于普通烏孫人,不過是跟著領主舉兵,隨波逐流,罪不在彼。每個人身后,都是一戶牧民,若是殺戮太重,反而會逼著七河、伊列水的烏孫人繼續追隨烏就屠。可以留下他們,對著熱海和蒼天發誓效忠。”
任弘頷首:“此老成謀國之策,經此一戰,眾人膽喪,留下他們倒是簡單,只是我聽說烏孫昆彌(元貴靡)……”
“我兒如今生死不知。”解憂搖頭:“你考慮得不錯,烏孫民剛惡,貪狼無信,即便元貴靡安然歸來,在烏孫人眼里,一個慘敗的昆彌,便不是真正的昆彌,不值得尊敬與效忠。”
“烏孫方遭大亂,需要一個能鎮得住場面的人,一輪新的太陽。”解憂此言意味深長。
“母親的意思是……”任弘看向解憂的兩個兒子,莫非她要廢長立幼?劉萬年不靠譜,且要繼承他丈人莎車王之位,同時做烏孫和莎車的王?漢朝絕不會同意。而大樂雖看上去有膽氣但年紀太小
解憂抬起頭,笑容是任弘先前來烏孫時,在她臉上未曾見到的張揚與自信:
“我的意思是,讓他們效忠于我——漢烏孫國的解憂太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