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業報。”
彌蘭陀垂下眼,仿佛看穿了匈奴所遭受這一切是因為什么,就像他給普潔講過的那個故事里,琉璃王諸兵眾及諸婇女遭遇狂風暴雨,悉為大水淹沒。
是時候了,彌蘭陀得告訴匈奴人,這場白災,以及草原上歷次災難不是無緣無故。
而是匈奴入侵漢地殺戮無辜,屠戮蒲類后國和烏孫人而遭受的業報!
“死去的人會轉生到畜生道和餓鬼道,而帶著他們做這一切的大單于和右賢王。”
彌蘭陀回過頭,看著大單于和右賢王安好無損的旗幟,認為這些人才是給匈奴帶來災難的罪魁禍首。
“他們將與琉璃王一樣,死后入阿鼻地獄!”
……
而與此同時,在降下大雪后,改變了主意,親將三千騎出塞,遠遠尾隨大單于,卻刻意不靠近的任都護一行人,也終于追擊到了蒲類海附近。
任都護是想乘匈奴病要他們命來著,但大單于和右賢王雖然受雪災打擊嚴重,卻仍布置了后隊提防漢軍襲擾,漢軍的人馬也并非絕緣,在風雪下亦有傷亡,所以才遠遠吊著,不輕易與匈奴人交鋒,他們遠遠離開也不深追,畢竟再追下去了,漢軍的馬匹也要倒斃殆盡,騎兵改步行了。
“再說了,狼若能吃獵物倒斃的尸體到飽,何必挨得太近反受其困獸之斗呢?”
蒲類海附近到處都是倒斃的匈奴人,其中不乏為軍隊在后看管牲畜的老人和半大孩子,匈奴這次恐怕要傷筋動骨了,于匈奴為白災,于漢則為瑞雪!
任都護讓士卒將沿途見到的匈奴人從雪里拽出來,自然不是要幫他們入土為安,而是為了讓給朝廷的奏表里好看。
“賴高廟之靈,陛下之明,大將軍之斷,天降瑞雪,一日深丈余,單于遁走,臣弘出三千余騎,為三道追之,于蒲類澤斬首虜得數千級還。”
“都護,這……”馮奉世停了筆,有些尷尬,這莫不是謊報?
“確實斬了首虜數千啊,首級為證,軍法官都數過的。”
任弘卻不管,雖然并非都護軍直接擊殺,但撿到的錢也是錢啊,他們是占了老天爺的便宜,跟殺良冒功完全兩回事!
為了坐實這件事,讓它徹底從假的變成真的,變成朝廷大加宣揚的大勝,頗為精通宣傳藝術的任弘,還在奏疏上添了幾筆,而后笑道:
“等到來年開春,懸泉置的墻壁上,又能添一首新詩了!”
……
而到了冬十一月底,長安城里,也稀稀疏疏飄起了雪花。
大旱帶來的陰影已經過去,皇帝大婚將如期舉行,人前面帶笑容,人后卻心情有些憤懣的大漢天子劉詢,也收到了這份來自西域的捷報,以及任都護的新作:
“月黑雁飛高,單于夜遁逃。
欲將輕騎逐,大雪滿弓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