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漢人也乏力了,援軍將至,只要擋住眼前漢騎,就能勝!”
……
左大將麾下三千騎是匈奴的精銳,披甲率百分百——雖然是皮革甲,所持箭矢武器皆為鐵兵,多由各部落挑選年輕子弟擔任,以保護大單于為職責。
眼看漢人甲騎越來越近,左大將遂讓一千騎在白纛前列隊,保護單于隨時離開,又親率兩千騎開始向前,他們是單于忠誠的護衛,不惜用自己的死,來阻止漢人破陣!
“換重箭!”
在和漢軍角逐百年后,匈奴人也學會了對付漢甲的秘訣,那便是以雕翎和雁翎制作長箭羽,用松木為粗箭桿,加上較之輕箭更重更厚的重箭頭,以弓體、弓梢粗壯的特制角弓射之。
這樣的弓箭遠射無力,但在近處攢射,卻有不遜于強弩的威力!
前排馳騁而出,這是騎術最精湛的射雕者們,在普通騎手掩護下靠近緩速而行蓄馬力的漢軍,拉弓如滿月,重箭猛地彈出。隔著三四十步正中一位騎士肩膀,這次沒有被彈開,而是重重嵌進甲中,讓那騎士一聲痛呼,手里的馬槊都脫手了。
隨著越來越多重箭攢射,行進中的甲騎開始出現傷亡,馬匹也有中招奔逃的,段會宗身旁的扈從被飛來的重箭猛擊下馬,腳還套在馬鐙上,被他的坐騎拖著到處亂跑,頭盔撞到地上一顆石頭暈死過去。
但每有靠前的甲騎倒下,后方就立刻有人補上,他們如同一堵墻,堅定不移地向白纛前進。
近了近了,左大將握住韁繩的手有些冒汗,漢軍已至于兩百步外,甲騎跑動的速度有些慢,他們已經殺入匈奴陣地兩里,連破兩陣,馬兒負擔太過沉重,這種速度的沖擊是可以承受的。
但就在這時,段會宗身旁忠誠的扈從再度舉旗,號角吹出的泛音響徹草原,各隊小旗應令斜斜向前,這是加速的信號。騎士們便用靴側的鐵馬刺狠狠踢了馬兒腹部,一般來說他們是不舍得如此的,寧可傷了自己也不能讓馬兒委屈,而吃痛后,本已疲憊不堪的鐵騎又猛地加快了步伐!
甲騎如同一道移動的墻,匈奴人機動的空間越來越小,光靠騷擾和遠射是無法阻止漢軍的,左大將咬緊了牙,帶著兩千騎也沖了上去,他們必須用血肉之軀攔住漢人,好讓甌脫王圍上來,在近戰中耗盡對方氣力。
“沖鋒!”
見對方應戰,段會宗熱血直往頭上涌,最后一次搖旗,腳下再度猛踢坐騎,都刺出了血,馬匹將速度提到最高,風在在耳邊嗚嗚地垂。多虧了馬鐙和高鞍,幾乎解放了雙手,靠前一排眾人握著一丈四尺馬槊,夾在肘腋之下慢慢放平,他們將擔任破敵主力,第二排是八尺長矛,后面則是環首刀,所有人腳緊緊踏著馬鐙,發動了沖鋒!
封建軍隊嘛,跟近代騎兵墻式沖鋒沒法比,訓練時間短,沖到現在已經有些散亂,有些騎兵找不到軍官,只下意識地跟著前面的人一起走。但當他們加速后,原本雜亂密集的蹄聲慢慢匯成隆隆巨響,好似雪山崩裂,又像天邊由遠而近的奔雷,上千頂兜鍪在傍晚的陽光下起伏波動,頂上白羽晃動著,其徐如林,其疾也如風!
漢軍甲騎亂中有序,而匈奴人那邊就更亂了,盡管左大將和單于親衛抱著必死之心,相距只有幾十步時靠后的射雕者們還在試圖射重箭,這相對速度讓十多名漢軍騎手遭到重擊跌落馬下,但于事無補。
無人能阻擋甲騎,金戈鐵馬,氣吞萬里如虎!
距離轉眼即逝,隨著雙方人馬的嘶鳴怒吼,兩股濁流轟然對撞!無數折斷的矛桿和脫手的直刀斷刃飛上了天,一起上天的還有馬匹和翻滾的殘肢斷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