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間仿佛放慢,一匹棗紅色的匈奴馬眼里,映出了段會宗猙獰的鐵幕,也瞧見那桿美麗修長的鋒利馬槊刺來。
它開始不聽指揮拼命扭頭想要避開,但此時已無退路可走。只能眼睜睜看著鐵甲騎士夾著長長的馬槊與身上的主人親密接觸,微微顫動的槊頭破開皮革,重重扎進了胡騎胸口!
皮肉破開,骨骼斷裂,鮮血和肺腑碎塊濺射而出,那滿臉驚恐的匈奴百騎長整個被挑飛落馬,肚子上開了個大窟窿。
段會宗沒有停,仍在前進,因撞擊使手臂失力,他的馬槊斜斜向下,刺中了另一匹沖來的倒霉匈奴馬脖頸,又濺開一朵血花。
優良木材所制的馬槊在重力沖擊下展現了驚人的柔韌性,深深刺入馬匹身體,在扭曲了很大的角度才轟然崩裂斷裂。槊頭留在倒地的匈奴馬身體里,碎木屑飛得到處都是,好在段會宗最后一刻松開了肘腋,沒有被帶飛出去。
可眨眼后,他的馬匹與接踵而至的第三匹馬相遇,力是相對的,雖然身披重鎧的戰馬將同類撞得頭骨碎裂,但慣性也讓段會宗整個人飛了出去,重重摔在混亂的戰場中!
……
除了少數倒霉鬼在撞擊中被甩飛外,具裝甲騎取得了完勝,前排數百匈奴人死傷過半,無數人落馬,剩下的幸運者與沖鋒的漢軍錯身而過后,人數已經稀稀拉拉。還不等他們撤離,卻見漢軍故意落在后面的第二隊,又催動馬匹沖了上來。
類似的事情發生在陣線各處,兩千單于親衛陣列被一輪接一輪甲騎沖得千瘡百孔。但好歹為甌脫王贏得了些許時間,方才避開漢軍的左地騎從趕到,乘著漢軍甲騎陣型已散,也喪失了沖擊的空間后,呼嘯著圍了上來,試圖以多打少。
可即便是以寡敵眾的混戰,甲騎也一點不慫,灌鋼法打制的環刀較過去更為鋒利,劈砍匈奴人的肢體好似切豆腐般容易,皮甲在其面前不堪一擊,反倒是匈奴人的兵器,很難對明光鎧或札甲下的軀體造成殺傷。
漢軍只需要握緊刀柄輕輕一揮,就能帶起一蓬蓬血霧——他們做這動作實在是太熟練了,就像在平樂觀打馬球一樣,你看那匈奴人的頭顱,不也是圓滾滾的么?
而不遠處,方才對撞的地方尸骸遍地,一些摔落的雙方騎兵回過神來,也在地面上互相打斗起來。
段會宗暈乎乎起身時,發現自己的馬槊完全折斷,環首刀也不翼而飛,只能低頭隨便拿起地上散落的殘兵與撲過來的匈奴人戰斗。
或許是他一身明光鎧太過顯眼,吸引了左大將薄胥堂的注意,左大將身邊的親衛也被甲騎沖散了,他無人可用,自己也只能加入戰斗,此刻仇恨地看著段會宗,握緊了手里的矛,開始催動戰馬加速,矛正握在手,猛地刺了出去!
段會宗才將殘兵扎進一個匈奴人胸口,聽到了身后馬蹄聲,一個激靈躲開,避讓了左大將刺來的矛,嚇出一身冷汗。
不等他再找到兵器,左大將軍已經調頭再沖,瞄準了手無寸鐵的段會宗,志在必得。
不,他是有武器的!
和在群臣“王負劍”呼喊中的秦王一樣,段會宗愣了片刻才想起來,還有一把劍,天子賜給任將軍的“尚書斬馬劍”,任將軍又讓他負于身上,令他帶著甲騎突襲單于,親斬其首!
左大將越來越近,沒時間了,段會宗連忙解下劍鞘,右手欲將沉重的劍拔出,好沉!拔劍的速度顯得格外慢,劍身與劍鞘摩擦的滋滋聲聽得人牙酸,直到段會宗用上了兩只手,才將其徹底拔出時,左大將已馳至十步之內,持矛的手后舉,要發出致命一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