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里也要開發了?”張朋不想再聽糟心的事,岔開了話題。
不遠處,大片的空地被平整,幾輛挖掘機在施工,蕩起不少塵土。
“聽說是臺灣人要在這里蓋房子,真是眼瞎,這么偏,怎么會有人買,賠不死他”,張圣濤看了一眼,腳步不停,隨口回道。
張朋搖了搖頭,沒有說話。
雖然他不了解內情,但能投入巨額資金在這里搞開發的人,不會不知道地理位置的偏僻,想必是另有考慮。
公交站離看守所不遠不近,二十多分鐘的腳程,兩人輕松趕到。
破舊的站臺,幾個上年紀的阿姨在閑聊,輕微的zhichi音,旁若無人的大笑,是不是吐出的臟字,讓張朋備感親切。
這種鮮活的氣息,與看守所的生活面貌大不相同。
當兩兄弟一走近,整個空間一下子沉寂了,幾道狐疑、鄙視的目光掃了過來。
張朋一愣,頓時反應過來,這是知道自己的底細了。
周邊的村民見多識廣,一看兩人的打扮就知道是剛從看守所出來。
看樣子是剛刑滿釋放。
張圣濤神色一暗,目光游離,不敢朝人看,老實地杵在站臺一角,心下既羞愧又憂慮:“鵬子身上的污點,怎么才能洗清。”
沉寂過后,小聲的嘀咕傳來。
“......剛出來”
“犯啥事了......”
“是個小流氓……”
看樣子,大家對他只有厭惡,沒有懼怕,應該是見得多了。
張朋沒有放在心上,這點鄙視與受過的痛苦相比,又算的了什么。
再說了,他確實剛被釋放。
一輛破舊的公交緩緩駛停,像個臃腫的大胖子,沒有人潮人海的擁擠,候車的幾人魚貫而入,車廂內稀稀拉拉的沒幾個空座,兄弟兩人懶得坐車尾,靠著扶手桿站在車身中間位置。
“張朋?”一個清脆悅耳的聲音響起。
張朋聞言,循聲看去,熟悉而陌生的臉龐。
陳雪潔,他曾經的同班同學,沒想到在這里偶遇了。
剛出來就見到自己的熟人,不禁尷尬地笑了一下。
“剛才差點沒認出來”,陳雪潔得到確認,帶著興奮,“你變化挺大的。”
“是嗎”,張朋聞言,摸了一下自己的寸發。
“你沒事了?”興奮過后,陳雪潔小心翼翼問道,
張朋沒有回答,打量了一下對方,披肩發,米色裙,長筒襪,略帶稚嫩的臉孔畫著妝,給人一種清純:“你怎么在這里?”
“瞎玩唄”,陳雪潔意識到什么,隨口一笑:“優越路新開了一家KTV,強哥喊著去玩呢。”
張朋默然,上課期間去唱歌?
也是,如果陳雪潔是乖乖仔,估計見了自己,也不敢打招呼。
陳雪潔口中的強哥,王小強,一中有名的地痞流氓,向來是老師、家長口中的毒瘤。
“柳絮轉學了”,陳雪潔看著他,試探地開口。
“哦”,張朋淡淡地應了一聲。
陳雪潔沒從他臉上看出什么,仿佛有點失望,繼續說道,“自從那件事后,大家都沒見過她,后來聽老師說她轉學了。”
張朋目光轉向車窗外,這個曾經給他帶來無數痛苦和快樂的名字,已經慢慢地變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