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他卻每一次都誤解了父親的暗示。
以至于最終淪落到那個處境,于是,只能親自為自己的幼稚買單。
而今再來,趙昕緊緊的抱住自己的父親,在心里發誓:“父皇,此生,兒臣絕不會再辜負您的期許了!”
“朕,必為堯舜!”
口含天憲的堯舜!
一言而決天下事的堯舜!
四海之內,**之中,神靈所生,鳥獸人神,莫不膜拜的堯舜!
但這份短暫的安寧,維持不了太久。
“官家……”一位戴著五梁進賢冠,穿著紫金袍的老臣,躬身近前,小聲的提醒:“您該問問壽國公了……”
趙昕聽著,看了那位老臣一眼。
那是一個眉目慈祥,看上去人畜無害的老人。
大約六十歲左右,留著宋代士大夫最常見的長須,胡須略微發白,和多數士大夫一樣,面有富態,大腹便便,但精神抖索,似乎充滿了精力,只是,他似乎總是習慣瞇著眼睛,以至于趙昕根本看不到他的眼神。
趙昕注意到,他頭上戴著的五梁進賢冠的左右兩側,垂著三只黃金做成的小蟬。
這在大宋,是宰相的象征。
只有宰臣、使相,才可以在五梁進賢冠上加上這種名為籠巾貂蟬的飾品。
而如今的樞密院首腦章得象,并沒有加同中書門下平章事。
所以,章得象還不能用籠巾貂蟬。
故,這老人的身份,已是呼之欲出了。
“申國公呂夷簡!”趙昕暗念著這個名字,腦海中,有關呂夷簡的文字描述和履歷,隨之出現。
呂夷簡,字坦夫,淮西路壽州人,生于太宗太平興國三年(西元978年),父為故光祿寺丞呂蒙亨,其叔為太宗宰相,太子太師、許國公、中書令呂蒙正。
呂夷簡于真宗咸平三年進士及第,補為絳州推官,后知濱州,始為治民官。
正是濱州任上,呂夷簡聲名鵲起,火箭般的升為禮部員外郎、刑部員外郎兼侍御史。
又在出使遼國時,表現優異,升為知制誥。
真宗晚年,便從知制誥遷刑部侍郎權知開封府尹,而在大宋,知開封府的官員,素來都是被當成儲相看待的,基本上只要不中途夭折,必定為相!
果然,乾興三年,真宗駕崩,新君即位,太后垂簾聽政。
七年后,呂夷簡便從龍圖閣直學士、權知開封府任上以本官加集賢殿大學士,拜為中書門下平章事,開始成為大宋宰相!
當年八月,又加昭文館大學士,為首相!
而在那以前,呂夷簡就以龍圖閣直學士的身份兼伴讀,在趙昕父親趙禎老師李迪的授意下,陪伴在趙禎左右,保駕護航很久了。
自從天圣七年拜相以來,迄今整整十一年,呂夷簡當了九年的宰相。
只在明道二年和景祐四年短暫罷相。
想著這些前世所記的事情,趙昕看著呂夷簡的神色,就變得從容起來。
因為,他知道,呂夷簡是絕絕對對的帝黨。
與他以及他的父親,是一條繩子上的螞蚱。
只要大節不失,小處呂夷簡必然睜一只眼閉一只眼,甚至幫著鼓噪。
只是……
前世當了三十余年官家的趙昕,非常清楚。
大宋朝堂,有帝黨,就必然有異己。
就像有改革派,一定有保守派在旁邊使絆子。
這是祖宗家法,名曰:大小相制,異論相攪。
既然首相是帝黨,那么兩府的另外一位首腦知樞密院事章得象是什么人就已經呼之欲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