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看曹家,看看向家,看看郭家,看看韓家,哪個還敢說,大宋武臣地位不高,待遇不隆呢?
說到底,什么文武分野,什么文武分歧,都是狗屁!
武臣、文官,都是士大夫!
都是地主階級!
哪里還有著許多區別?
曹家的錢和呂家的錢,難道還能不一樣?
所以,聽著呂夷簡的話,趙昕也只是呵呵一笑。
他可沒有他父親那么好忽悠!
故而,他當即就接話,道:“大宋的祖宗制度,從來沒有輕侮武臣、武人之事!”
“只有,令武臣讀書,使武人明忠義、知禮儀、懂進退!”
呂夷簡頓時就噎住了。
因為,趙昕說的沒錯!
大宋立國之后,對于舊日的大將與功臣們,確實是沒有輕慢和虐待。
恰恰相反,憂寵和隆遇這些人,方是大宋王朝能穩定過渡到今天的緣故!
不然,為什么大宋皇后和太后,一定要是太祖、太宗的功臣之后呢?
官家趙禎見到氣氛有些僵硬,連忙出來打圓場,笑著道:“二郎說的對!朕也聞,當年黨侍中(黨進)為太尉,陛見太祖皇帝時,忘其拜辭,于是急中生智,拜道:臣聞上古其風樸略,愿官家好將息!左右皆笑,有隨從問之,黨侍中于是道:我常見措大們愛掉書袋,我亦掉一兩句,好叫官家知道我讀書了!太祖皇帝于是龍顏大悅,重賞黨侍中!”
“可見祖宗家法,確實是命武臣多讀書,讀好書的!”
官家都發話了,呂夷簡只好陪笑著道:“官家說的是……老臣亦以為然……”
在一旁的章得象立刻出來準確補刀:“老臣嘗聞,舊在建隆中,太祖皇帝聞國子監召諸生講義,乃喜對左右曰:朕欲盡令武臣讀書,欲其知為治之道……祖宗用意深遠,老臣獨俯首以拜之……”
杜衍隨即跟上繼續補刀:“老臣也聽說,當年韓王(趙普),初以吏員起,寡學術,太祖皇帝愛其材,每勸之,令多讀書,韓王遂手不釋卷,至老竟‘碩學老儒,猶有不如’!”
這就讓呂夷簡頓時尷尬的只想找個地方鉆進去,又不好御前露怯。
只有趙昕在心里冷笑。
大宋文臣這一套忽悠人的把戲,在他前世,早已被他看穿。
拿著祖宗說事?
那祖宗到底是怎么說的呢?
旁人不會講,但趙昕看過太祖起居注里記載的一個事情。
當初,趙匡胤在汴京,某日他忽然想起來,要關注一下兒子的學業問題,于是,便招王宮侍講詢問:秦王學業怎么樣啊?侍講回答說:近日秦王所做詩賦甚好!趙匡胤當時就說了一句話:帝王家兒不必要會文章,旦令通曉經義,古今治亂,他日免為舞文弄法吏欺瞞就好了!
此外,國史上更是白紙黑字,記錄了當初趙匡胤之所以啟用文臣來守大藩并收武將兵權時的考慮:朕今選儒臣干事者百余,分治大藩,縱皆貪濁,亦未及武臣一人之禍!
祖宗們可是看得非常清楚明白的。
文官也好,武將也罷,都是大臣,都是利用的對象!
沒有對錯善惡是非,只有合適與否,只有兩相權害取其輕的考慮。
心里面想著這些,趙昕就抱著自己父親的身子,道:“阿耶,如今國家若欲大興弓箭手,朝野難免有議論與非議,不若您命有司自天下州郡,招募愿赴沿邊之干吏,充為各都指揮,教導弓箭手讀書明其忠孝禮儀,許令諸官,為指揮一歲,則減磨勘一年,有功者倍之……”
這大宋別的可能都缺,獨獨不缺文官,特別是不缺為了升官而冒險的文官!
而減一年磨勘,這可是大殺器,足夠讓天下文官趨之若虞!
而這,正是趙昕前世實踐出來,對弓箭手這個群體的最佳控制手段!
用了十幾年,弓箭手們從沒有造反、叛亂、生事過。
而朝野士大夫們也都沒有任何意見,因為,文官管軍,這很北宋!
而其他人聽到趙昕的提議,先是一楞,旋即就反應過來。
“國公千秋!”
再沒有比趙昕的辦法更好更合適也更符合大宋國情與現狀的方案了!